慕远走到安安静静地坐着的纪谨面前,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微微俯下身,另一只手去握他搭在膝上的手,低低地柔声道:“慎之……”
纪谨缓缓抬起头,似乎是辨认了一番,有些懵懂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渐渐亮如星子,展颜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缓缓叫了一声:“云直!”
慕远蓦然觉得胸口被狠狠撞了一下,整颗心几乎都化了:明明酒意早就散了,怎么忽然就醉了呢?!
终于还是有了些醉意的纪谨乖巧得很,任由慕远紧紧牵着他的手,顺从地跟着他走回房中。
府中的主人还清醒着的,除了慕远,也只剩下作为女眷的慕夫人与慕羽裳了。两人闻讯而来时,只看到慕远拧了巾帕,在给乖乖坐着的纪谨擦面,擦了面之后又给擦了手。纪谨一言不发,只微笑着注视着慕远,让抬头便抬头,让抬手便抬手。
慕夫人低声问道:“这是……醉啦?”
慕远点点头:“大概是吧,敬酒的人太多了。”
慕夫人微微蹙起眉,有些不赞同地:“远儿怎么也不帮着挡一点,喝多了明早该头疼了。”
慕远还未说些什么,纪谨转过身道:“母亲莫怪,云直量浅,是我不让他喝的。”
这话说得极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的,倒是一字一字清晰得很。
慕夫人心中微讶: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不过,这一声“母亲”倒是叫得慕夫人心里甜甜的,舒爽极了,一瞬间便觉得亲近了许多。原还有些担忧不知家里来了这么个天潢贵胄日后该如何相处,这下倒是放松了许多。何况,自己还未说什么,他便这般维护远儿,甚至还是在醉意朦胧之际,只怕是他们做父母的都尽心不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慕夫人便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轻声道:“早先便叫人备下了醒酒汤,为娘这便叫人端过来吧。”
慕远看过来:“有劳母亲了。”
看着纪谨喝下醒酒汤,慕夫人便领着慕羽裳准备离开,临到门边,又回身叮咛了一句:“若是实在身子不适,今夜就莫要折腾了,来日方长。”
话未说明,但该懂的都懂,慕远面上一热,还得含笑应道:“母亲放心,孩儿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