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昶笑道:“时候不早了,慕卿先退下吧。日后有暇,再诏慕卿请教。”
慕远礼毕,便退后离开。
纪谨目送他的身影,难掩眼中情意。
良久,薛昶一只手在他眼前一晃:“慎之,慎之……回魂啦。”
纪谨侧首看到薛昶带着揶揄的笑意,难得的有些赧然,耳尖不易察觉地悄悄热了热。
薛昶端起茶杯笑望他:“人已经走远啦,还这般恋恋不舍。”
纪谨垂首一笑,也不理会他的调笑,问道:“今日见着人了,感觉如何?”
薛昶想了想,点点头:“正如慎之所言,赤诚,纯粹,见识眼界与胸襟都与一般人不同。难得难得!就是……”停顿了一下,有些忿忿道:“太不留情面了。”
纪谨笑了起来:“人家让着你,你不高兴;不让着吧,又不满意。陛下可真难伺候。”
薛昶面上一红:“我是不愿意他们让着我,可这,也输得太难看了。这个慕云直,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天子,胆子这么大,他就不怕我降罪于他么?”言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纪谨,“是不是你告诉他,不须让着我的?”
“没有,臣发誓!”纪谨忍着笑竖起三根手指。
“罢了罢了,我感觉如何又有什么要紧,不过是个待诏罢了。高兴的时候多诏他几回,不满意了不见便是。倒是慎之……”笑容又促狭起来,“慎之方才望着人的眼神可真是……啧啧。慎之该不会是对他……”
纪谨面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沉默了良久,眼神认真而坚定,缓缓道:“是!我心慕于他!”
薛昶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他时常揶揄顽笑,也隐隐有着一些预感,可是此刻纪谨当真认真而坚定地承认的时候,他感到一份沉重。
薛昶也严肃起来:“慎之可是一时情迷?时间久了,或有转圜的可能?”
纪谨摇摇头,苦笑道:“我也曾希望是自己弄错了。可是,有生以来,能使我思之慕之盼之念之,希望他好,盼他开心,生怕他对这世间有一丝不喜,恨不能把所有最好的奉之者,唯他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