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眼睛渐渐地睁不开来,头也埋了下去。
纪谨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他的酒量一向很好,今夜他喝的不必慕远少,却没有丝毫醉意。
“慕兄,慕兄……”
“嗯……”只听到慕远似乎轻轻地应了一声。
“慕兄,与慕兄携手同游的那个月,是慎之二十多年来,最松快的日子。”纪谨说得极轻,极慢,一字一字地,仿佛想用一句话留住那时光一般。
说着,眼神便飘向了那轮明月,心情亦如那隐约的云雾般飘渺了起来。
良久,就在纪谨本就不指望有回应之时,听到了低低的有些模糊的一句。
“我也是。”
纪谨心口一热,猛一低头,却见慕远已经侧伏在右手臂上,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层阴影。左手手指一松,酒杯便落了下来,沿着桌面滚了出去,到了桌沿才堪堪停住。
纪谨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试探般的轻轻唤道:“云直,云直……”
许是今晚这月色太美,许是这美酒太醉人,许是忍耐了许久的心思无法按捺,纪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点一点地靠近。先是手尖,再是手指,缓缓地,轻轻地握住那只白皙的,修长的,常年抚摸棋盘的手。
那手先是一抖,纪谨心一虚,便想收回手,却被本能地反握住。那手温暖,干燥,仿佛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在纪谨心间注入一股热流,刹那春暖。
慕远并没有丝毫清醒,也许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亦足以让纪谨满足。
他静静地坐着,听着身旁人绵长的呼吸声,感受着夏夜里清凉的微风,握住了整个世界。
夜愈深了。
不知过了多久,先是墨砚迷迷糊糊地醒来。他的酒量比天元好一些,原是比不过言钰的,只是今晚言钰行令的运气不佳,输得多了,喝得最多,也变醉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