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开口道:“爷给慕爷安排的住处在条柳子巷,莲蓉阁的后头, 门前一棵杏树。”
慕远从未到过京师,这些地名在何处他自然是一概不知。墨砚这回话虽是冲着慕远,实际上是说给言钰听的。
言钰自是会意,笑道:“多谢这位小爷。”又对慕远道,“老师,待学生回家与家父备了拜师礼,再前往条柳子巷拜会。”
慕远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叮嘱道:“为师在京中目前尚无声名,若是家里人有所迟疑,不必勉强。”
慕远深知这个时代的人们对拜师是极为重视的,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是以在老师的选择上极为慎重,尤其是官绅世家。慕远自然对自己的棋艺品性很有信心,然而毕竟初来乍到,在这藏龙卧虎的京师一文不名。当日收徒可说是一时兴起,既是赌约;也是心喜言钰的天分品性;更是勾起了来自另一个时代的师徒的情意。回头想想,却是觉得到底有些过于草率了。言钰终究才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未问过家长,便算不得数。是以有了这一番叮咛。
不过慕远也早在心里认下了这个学生,不论最终过不过得明面,只要言钰愿意学,他自会倾囊相授。
言钰人精一个,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慕远的顾虑,有些得意地笑道:“老师多虑了。能拜得您这样的好老师,家父一定会夸我的。”
墨砚对这话深以为然,不由在一旁点了点头,对这少年也多了几分好感。毕竟是爷看重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言钰下了车之后,马车继续往前,拐了几条街,越走越是僻静,屋舍也愈见精致。
终于马车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慕远下车一看,门前果然一棵杏树。瞧着有数十年光景,树枝呈浅褐色,树皮孔大而横生,树冠极大,一半盖住了小巷,一半伸进院里,枝上挂满了暗黄色的果子,看得人口齿生津。
慕远瞩目了一会儿,墨砚便上前道:“这棵树也有五六十年了,是当初第一任屋主种下的。数十年间,屋子的主人几经更换,这课树始终站在这里。每年这时候都结不少果子,极甜。回头让天元摘几个给您尝尝。”
慕远微微点了点头,便让墨砚引着进了门。
开门的小厮年岁看起来比天元还小,虎头虎脑的,看着倒有一把力气的样子。旁边一位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捋着胡子眯眼笑着。
见到墨砚,老者立刻弯腰行礼,打着招呼:“小爷好,这位爷是?”
小厮也跟着行礼,却未说话。
墨砚道:“这位是慕爷,以后便是这屋子的主人。若是慕爷留你们,以后听慕爷差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