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整条伤口都被淡黄色的粉末覆盖,纪三便俯下身,对着伤口上的粉末轻轻来回吹了吹,粉末很快渗进去。
纪三这才直起身,撩开衣摆,扯出里衣的下摆,双手一个用力,撕下一片来。纪三手上轻轻一抖,白色的布条被绷直了,再被紧紧地,均匀地缠在慕远受伤的手臂上,最后绕在一起打了个结。绑好了伤口,纪三又把卷起的袖子重新盖了回去,动作始终轻柔。
做完这一切,纪三才开始正视慕远,面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慕兄,你可知道,你方才的举动有多危险!”
慕远当然知道那有多危险。当时他被纪三护在身后,对场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他和纪三一样明白,对方严密的阵势正在一点一点消耗纪三的体力。纪三武功再高也有力竭之时,那也便是他们二人毙命之时。
慕远很清楚,倘若此刻只有纪三一人,他即便不能全歼来敌,要全身而退并不难;但是他心里更清楚,纪三绝不会弃他而去。所以他看准时机,想要替纪三挡下那一剑,幸而他平日里不懈的锻炼使得他眼疾手快,在危机关头的那一下出手没有落空。
慕远知道此刻质问自己的纪三是真的有些动怒,但他还是笑了笑道:“当时情况危机,我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是不能让纪兄你受伤。”
纪三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薄怒因为慕远这句话顿时烟消云散,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是,慕兄你不知道的是,方才我是故意露出破绽,是诱敌之计。我自是早有准备去受那一剑。”
慕远依旧淡淡笑道:“即便是这样,我受伤也好过你受伤。”
纪三双目一瞪:“当然不是!这样的伤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是慕兄你就不同,你有可能因此失去一只手你知道吗!你可是一个棋士,一只手对你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慕远眼角一弯,仍旧淡然道:“下棋靠的是头脑,没了手我依旧可以下棋。但是若你受伤,我们很有可能连命都没了。”
纪三只好说了一句:“无论如何,下回切不可再行如此轻率莽撞之事。”
慕远认真道:“可我并不觉得自己莽撞。”
纪三一时语噎。
沉默了一会儿,纪三再度开口道:“此番若不是因为我,慕兄也不必身处如此险地,是我带累了慕兄。”
慕远诚挚道:“纪兄切莫如此说。自与纪兄相识以来,你我惺惺相惜,早就视彼此为知己。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能与纪兄同生共死,慕远虽死无憾。”
纪三眼里有一丝愧疚一闪而过:“可是,慕兄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