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纪三心里早就有些疑问。
慕远其人,年纪轻轻,却如此通透。不仅棋力高深不似一般人;为人处世更是恬淡稳重,远不像他这般年纪又未遭逢过重大事件的年轻人所具备的。和他相处,既亲切又自然,不知不觉间总有一种能让心灵也宁静下来的怡然。
纪三从来没有遇到过如他这样的人。
不说江淮一带,就说这天下间,但凡稍有名气的弈林高手纪三都有听说过,他自小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领,只要听过看过,绝没有忘记的可能。然而他从来也没有听说过钱塘有个慕云直,这个人仿佛就是平空出现一般。
纪三不是没有怀疑过,甚至也曾动过派人调查一番的想法。不过最终他还是打消了那样的念头。
与慕远相处得愈久,愈觉得他不是那种别有目的故意接近的人。他的旷达通透,纯粹无尘绝不是伪装出来的,而那样高深的棋力更不可能作伪。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为人棋子的。
纪三这点看人的自信还是有的。
所以纵然慕远身上有许多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他也选择相信。正如慕远曾经说过的那样,君子之交,交的是眼前这个人,而不是他身后的秘密。
大概终其一生,他也不会再遇到如慕远这般纯粹的人了,所以他很珍惜。
这番长谈之后,日头已经开始偏西,也差不多到了该返程的时候。
慕远和纪三信步往下山的路上走去,留墨砚和天元在后头收拾,反正下山的路只有一条,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追上来。
两人一路走一路交谈,纪三刚刚从慕远口中了解到围棋还有更多的可能性,心头的亢奋一时还压不下去,忍不住向慕远问了更多。
走了一程,纪三心头一悸,感觉到一些不对劲。
太静了!
虽说此刻山路上没有其他人,但是居然连倦鸟归巢的声音,风吹草动的声响都没有。而且,墨砚他们,也迟到得太久了吧,应该早就追上来了才对。
纪三蓦地停下脚步,慕远也自然而然地跟着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