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裳闻言羞涩地一笑。
慕老爷话不多,但是满眼都是欣慰。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如此天伦,何等快慰。
席后,慕老爷把慕远叫到了书房。
先是问了一遍与净空大师的会面,慕远便把在灵隐寺上的事细细说了。
慕老爷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完了之后问道:“这么说来,你的棋艺尚在净空大师之上?”
慕远有所保留地道:“倘若净空大师并非有意想让的话。”
慕老爷道:“净空大师为人耿直,素来不会弄虚作假。当年指导还是太子的当今棋艺的时候尚不会相让,何况是你。”
沉吟了一会儿,慕老爷又道:“那么远儿今后有何打算?”
“不瞒父亲,孩子此生志在奕道。其他,不作多想。”慕远坦诚道。
慕老爷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叹息道:“远儿若已打定了主意,为父也不再多说什么。如今你因缘际会,棋力大涨,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远儿注定要走这条路吧。那么,如何走好这条路,远儿可有想过?”
慕远听出慕老爷的言外之意,直接问道:“不知父亲有何提点?”
慕老爷缓缓道:“如今是太平盛世,天子贤明且好奕,民间棋风亦盛,棋士的地位并不差于读书人。朝廷选拔官员尚讲究一个家世人品才能,只有翰林六艺待诏是真正凭着自己的才干,不问家世的。正因如此,有不少寒门子弟,反而精研六艺,以艺入仕。也所以,能成为棋待诏者,俱是真正的当今国手。远儿不论是想要入仕一展长才名扬天下,还是想要会战高手精研棋艺,成为棋待诏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慕老爷说得不快,慕远也慢慢听着。他虽对这个时代不甚了解,但本来也不是愚顽之人,慕老爷稍一提点,他便清楚明白。
这个时代的棋待诏就如同后世的职业棋手一般,只不过在规模上大大缩水了而已。反而因为数量不多,选拨尤其严格,所以即便不敢说当今天下的奕战高手都是棋待诏,但是能成为棋待诏者,必定是高手。
围棋始终是要两个人下的。一个人的思维毕竟有限,即便棋力再高,若没有相当的对手,少了乐趣不说,也很难创下千古名局。不同思想的碰撞才能擦出更多的火花。即便是曾经独霸清初棋坛的黄龙士,都还有一个周东侯,能够稍稍与之抗衡。而如同范施那样旗鼓相当又同处一时的棋手,才是彼此真正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