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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梅疏生头一回来江府之后,这种香气就变了。

他教会江小公子,体体面面的世家公子应该是什么样的,江逝水也学得很快,开始拾起经卷与笔墨。此后李重山夜里再来寻他,他就不是躺在床上困得哼唧,而是坐在案前看书写字。

夜里江逝水念书,李重山就坐在一边。他不会伺候笔墨,只是坐着看。江逝水要教他,他也不肯学,只是坐着,如同被罚静坐。

粉团子的香气混了一半的墨汁气味。江逝水与梅疏生都说有墨香,李重山只觉得难闻。

如今连混了墨汁臭气的味道都没有了,闻惯了的安神香让他觉得厌烦。

李重山翻身坐起,从榻前拿出那个莲花玉盒,往手心里倒了几颗红色药丸,仰头咽下。

他在黑暗中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十指微张,掩在面前。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干脆站起身。

主院里早熄了灯,只有檐下灯笼发着幽微的光。

江逝水睡眠浅,窗外传来的响动将他吵醒,他掀开帐子望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就倒回去睡了。

回笼觉总是睡得格外沉一些。江逝水再醒来时,是被手指上传来的触觉弄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恍惚看见有个人坐在榻前。那人捧着他的右手,正捏着他的手指,好玩似的,一根一根捏过去。

江逝水愣了一瞬,刚要喊出声,就被那人捂住嘴。

随后那人抽了口气,江逝水咬他了。他捏住江逝水的后颈,咬牙道:“是我。”

江逝水自然知道是谁。正是因为知道是谁,他才咬住不松口。而李重山按在他后颈上的手收紧了。若不是他,若是旁人,早被他掐死了。

僵持了一会儿,江逝水松了口,一贯的冷淡语气:“原来是李将军。臣原以为是盗贼宵小,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李将军深夜入我房中,可是有事?”

黑暗中浮动着淡淡的血腥味,李重山握在他脖颈上的手动了动。他张了张口,嗓音沙哑,是站在窗外的时候被冷风吹的,又有点求怜悯的意思:“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