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出的血又湿又粘,还带着温度,可那一刻,阮悠恬从没有那么冷过。
拒绝了凌风的建议后,当天晚上阮悠恬又做噩梦了。他在闷响的雷声和噼啪的雨声中惊醒,在黑暗中缓了好半天才打开床头灯,披上衣服下床把留着缝隙的窗子关好。
阮悠恬没有在夜里开空调的习惯,夏日的晚上,等到天色完全黑的时候,白日里的高温也会慢慢被消化,等到了□□点钟,就已经很凉爽了。阮悠恬常常会给窗子留一个缝隙,屋子里不憋闷,也不会太冷。
——也不至于太安静。
阮悠恬不喜欢静得落针可闻的黑夜,因为在他的记忆力,那常常意味着剧烈的突如其来的争吵和玻璃器皿砸在门板、墙壁和地砖上的破碎声。
夏夜被风拂动的枝叶摩挲和夏虫的窸窣声,透过窗子传进来,于阮悠恬而言不是聒噪,是依靠。他要借着这些声音分分神,不然一不注意就会陷入无底洞般的苦涩过往,然后又伤神一整晚迟迟无法入眠。
夏夜好过,春秋冬三季才是阮悠恬的煎熬,北方风大,春秋天干,冬季寒冷,开着窗子能听见的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就连楼下小孩子的嬉闹,都没有夏日的热闹。
阮悠恬也时常唾弃自己麻烦,他注定不会拥有热闹也没法融入热闹,可是在夜深人静,他竟然会如此依赖热闹,哪怕是对旁人来讲有些不悦的打扰。
阮悠恬浅眠,脑子乱的时候更是睡不着,眼下被惊醒自然没了睡意,就披着衣服靠在床头出神。
他没来由地想到了白天凌风说自己是演戏的苗子,他自嘲地想,我不是演戏的苗子,却是个天生的小丑。
第二天阮悠恬下楼扔垃圾,顺便打算去新建的街心公园看看。
他在家里无事可做,这学期在国内知名线上课外培训机构兼职的工资足够付接下来的房租,他平时又节俭,父母例行公事给的为数不多的生活费也节省出了一部分,他现在不缺钱,暂时不必为这事苦恼。
阮悠恬在楼下往楼上看,他就住在五楼,窗子半开着,米色的窗帘罩着,看不清屋里的景象。
他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又开始留意学校周边的住房,军训过后就立刻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
学校附近的居民区房价都不低,租房同样。但他租下来的这间一室一厅整租价却不高,他当时顺手扶起了一位摔在路边的老奶奶,旁人退避三舍,他却没多做考虑。
事后老奶奶也问他,不怕自己讹上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