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三素喃喃的问:“你问他了?”
管四儿捡起一块石头片,打了个水漂。
“没有,赵五老爷在啥河枣书院做山长呢……”
“鹤诏书院,仙鹤的鹤,诏书的诏……”
“你知道这地方?”
“恩,他们家学子用的桐油烟墨,一直我家供货……”
“唔……贵么?”
“贵?么?”
“哦,我说你家那墨。”
“有贵的,有便宜的。”
“哦……那你还什么都知道呢,我就不知道,还啥也不懂,一直长到八岁,后院管牲口棚的小管事的输了钱,就把我卖的远远的了……哧……”
管四儿忽然笑了起来,他扭过脸龇着白牙对葛三素说:“葛姑娘知道我为什么叫管四儿么?”
葛三素摇头。
管四儿忍俊不住,憋着笑说:“我看管事的把我丢下了,那后院开饭有时辰,谁搭理我啊,怕耽误饭功夫我就趴在人牙子的车上喊,管事的!管事的!恰好那人牙子正在伪造契书呢,人家顺手就给我写成了管四儿,从此我就叫管四儿了……”
管四儿说完,回身看着河水很坚定说:“那之后这世上就只有我自己了,我睁开自己的眼皮看自己的天,看自己的人世,我什么都没有!可我也想活着,旁人当我小畜生,我却把自己看成人,我就是个人!
咱从来就没觉着自己是个小畜生,畜生用四个蹄儿走路,可我是用两只脚走路的,所以我是个人!我被人卖来卖去,走了很远的路,十二岁之前没有穿过鞋,没有吃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