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船上人一日一顿饭食,他俩一日两餐,夜里还要吃一顿肉食贴补肠子,又用的船上最好的细米细面,睡着最好的舱室。
实在不靠岸,便是吃大锅菜饭,浮头的油水一滴不落也是先端给客人吃的,三天了,整船人都在消耗张班主的老本,谁也不知道,这戏船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倒霉的羊角一般的水湾儿。
昨儿起,最重要早饭里的硬面馍也没了,就一碗略有滋味的江鱼菜汤子,他倒是回舱里吃了些点心,可身后的少年们喝不饱菜汤还得加倍练功,不然,班主绝不能养活他们,他们得吃苦,得吃大苦才能对得起那碗汤。
思想间,身边一阵阵吃疼喘气声入脑。
佘万霖没敢回头,就转身往舱房去了。
也不过几天的功夫,他算是真的长大了。
从前遇到这样的可怜人,他一定会说,没事儿!不就是几个人么,都去我家吧,反正郡王府也养着戏班子呢。
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这一路看到的困苦还少么?他又能帮了几人?
尤其是越近金滇可怜人越多,前天错身那艘,一眼看上去全是往金滇外卖的苦奴。
而那会子,他就跟戏班子的这帮子学徒趴在栏杆上看,那一刹他能感觉到,平时被他同情的这些人,他们的眼睛里却没有同情,却有一种微妙的人上人的感觉。
比尔活的好,少数,比尔不幸比比皆是。
回到舱内,关住舱门,佘万霖才奔着床上那个裹着被子,犹如大蛆涌动的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