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世子妃会十分不耐烦地对卫璟的话敷衍了事,没想到人家竟温顺地应了下来,还加倍关心了回来:“多谢世子提醒,世子即便在卧房中也要多加小心,这床榻的边沿实在锋利,切莫磕伤了手。”
戏命:“……”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好半天的车轱辘话,最终卫璟才在卫楚无意间攥疼了伤口的细微表情中,方是算不得心甘情愿地终止了这毫无意义的谈话。
房门被侍女从外面轻声关好后,戏命这才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清的声音,对卫璟说道:“世子妃的轻功甚好。”
戏命作为死士营与影卫营的统领,平日里向来是十分挑人武功的做派,想从他的口中听到称赞,那更是想都别想。
此番听见他夸奖卫楚的轻功,卫璟难免有些诧异。
“哟,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他自己都没被戏命夸过几句,便忍不住想要揶揄两句,“戏命大人也会夸人了?”
“实话实说而已。”
戏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倒像是真的在阐述事实。
卫璟皱了皱眉。
***
卫楚不习惯身边有人伺候,因此在这次回门过后,他索性将云鸯也留在了那里,自己一个人回到了镇南侯府。
东厢房的光线不错,卫楚在屋中搬搬挪挪了一下午,终于将新卧房布置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他心满意足地躺在了床上,眯着眼睛望向窗外的漫天余晖。
若不是因为惦念卫璟,其实自己一个人睡在这里,对卫楚来说已是天大的幸运。
左手的伤口仍在宣告着自己的存在,让人无法随意忽略那火烧火燎的刺痛。
卫楚烦躁地坐起身来,右手依次卸下两只耳垂上的耳坠子,张嘴咬住左手上的绷带扣结,缓慢旋转着直至露出伤口。
他仍是十分厌恶喝药与上药的感觉,故而原本算得上简单的皮外伤,却被拖得一度泛红肿胀了起来。
想起戏命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卫楚十分担心他察觉到什么,因此不敢再大意,匆匆掏出包袱里装着金疮药的瓷瓶,洋洋洒洒地铺在了掌心的伤口上。
难以习惯的疼痛刺激得卫楚面色陡然间变得苍白不已,削薄的嘴唇轻轻发着颤。
用完了侍女们送进来的晚膳,卫楚关好了门窗,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终于能够放松地脱掉繁复的外衫,只穿里衣在屋中行走了。
卫楚坐在梳妆镜前,卸完了首饰和发饰后,继而抬手按在颈上,慢吞吞地左右游移,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他顿住挪动的指尖,在白皙的颈侧轻轻一抠,抠下了一小片与他肤色相同的皮质物件。
死士营中特制的人|皮|面|具,卫楚在里面待了十几年,自然早就掌握了这种方法。
他将制作好的面|具裁成一片片等份,用它的张力无缝贴合地压住自己喉结本身的凸起,以此来掩盖他原本的身份。
卫楚盯着镜中被抠红的颈侧皮肤,喉结微动,半晌,惆怅地叹了口气。
***
戏命这几日被浮阳长公主派至了城外,卫璟失去替身,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卧房里。
正当他无聊得心情烦躁时,卧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旋即传来卫楚的声音:“世子?”
卫璟立时来了兴趣:“阿慈?快进来。”
卫楚轻轻推开门,脚边跟男风着活蹦乱跳的元宵,怀中熟睡的狗崽儿也忍不住哼唧了起来。
卫璟惊喜地坐直了身子,“狗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