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我是来吃饭的。”剑十六依旧顶着一张冰块脸,道:“庄主说你府上的鱼羹很好吃,芙蓉酥也不错。这是我的饭钱。”
白秉臣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腰间拿下了一条长鞭,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又从手腕上解下两个腕扣,一股脑地堆在了褚言送的木盒上,压得白秉臣的手沉了一下。
垂眸看了一眼册子上的“落英鞭法”,白秉臣的脑子嗡了一下:不会吧,不会吧,这不会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那个鞭法,那个三十年前横空出世的孔家自创的鞭法?那个掀起江湖十年腥风血雨的鞭法?
他硬着头皮看了一眼泛着亮光的长鞭,心中暗自思忖,这个不会是孔家神兵乌金鞭吧?
“我不练武......”白秉臣推拒道。
“嗯。我知道。”剑十六眉毛都没动一下,淡定道:“庄主说他俸禄太低,怕你瞧不上他。我想了想,自己身上也就这些东西值点钱,你可以拿去黑市卖了,虽然过了三十几年,应该还会有人要。”
白秉臣一时不知道是该惊讶他知道自己和梅韶的关系,还是惊讶于他说卖一个绝世功法说的跟卖颗大白菜一样简单,一时竟有些语塞。
“放心,这是我家传的,绝对是真的,不会有买家找你麻烦的,那两个腕扣是个机关,是孔家老祖用过的,我怕鞭子和功法卖不掉,你可以附赠这对袖扣,询价的人应当会多些。”
白秉臣从来没有听到剑十六说过这么多话,一时竟不知是不是该感谢他体贴,连怎么卖都替自己想好了。
“其实,梅韶他吃不了我几个钱,我也不是很缺钱,你这毕竟是祖传的东西......”白秉臣还想找理由扔掉这个烫手山芋,只见剑十六皱了眉头,一副很不能理解的样子,道:“我改学剑了,要他还有什么用?”
这句话说的好像白秉臣才是有逻辑问题的那个,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说些什么,剑十六已经越过他进去了。
白秉臣瞪了梅韶一眼,梅韶移开目光,一副不关他的事的样子。
“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白秉臣抱着一堆东西,就被一个激动的女子握住了手,手上一沉,好像多了一个钱袋。
“别趁机揩油!”梅韶把林如苇的人扒拉下去。
白秉臣努力地从一旁探出头,看清面前的女人是平都中揽味阁的老板,一时又觉得她的装束很是眼熟。
林如苇特意穿了那身之前在昭和路上卖馄饨的衣裳,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之前公子常买宵夜的那个馄饨摊子,就是说买给家中夫人的那个......”
白秉臣脑中炸了一下,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连忙阻止她说出来,“我记起来了!进去说,进去说......”
林如苇看了一眼他们并肩而立的样子,眼中的羡慕多得要溢出来,忙不迭地道:“以后公子经常带人去揽味阁吃饭啊,公子光临,一律免单。”
白秉臣心虚地瞥了一眼梅韶,不知道林如苇也是他的手下,那梅韶是不是早知道自己对他......
“统领......”一个白秉臣从未见过的人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心中一紧,脑子里拼命搜刮着,生怕这个人也和林如苇一样,是个知晓往事的故人。
“这是我的副将,驻城军里的。”梅韶看懂他的神态,出言解释道。
“白相,我是闵秋平,统领的亲卫,统领说要你是他新的主子,要我来认认人。”说着,他看了一眼手上已经拿不下任何东西的白秉臣,把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了他的脚边。
白秉臣粗粗看了一眼,这个倒还正常些,送的都是些寻常补品,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军中人的缘故,说得话为什么有些奇怪呢,主子?他的意思是指梅韶和张久岱闹翻之后,投到自己门下的意思?
好在闵秋平看着就很老实,再没说什么其他话,自己进去了。
梅韶接过他手上的东西递给一旁的下人,叫他送进仓库里,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才发现白秉臣的额间竟渗出些细汗。
“白大人收礼无数,还能被这点微薄小利给吓着了?”梅韶说着,半搂着人,抵着他的额头轻笑着问道。
白秉臣默默白了他一眼,自己收礼确实不少,可还真没有收成今日这样,每个礼都在他意料之外的。
他见惯了温文尔雅的老狐狸,习惯了说一句话藏三分意,突然遇上这样直白的,确实有些招架不住。
“闵秋平的话是什么意思?”白秉臣推开人,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梅韶拉着他的手往宴厅里走,“听闻要投入白大人门下,得有些属于自己的手段和资本,所以我把他们都带来给白大人过一过目,看我有没有资格成为白大人的入幕之宾。”
白秉臣细想了一下刚才的人,巫族、葬剑山庄、揽味阁、驻城军,梅韶倒真是均衡地各带了一个人来,心中不由信了两分,笑道:“你这是大过年呢来炫耀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