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琼笙:“……”
“是。”华琼笙干脆破罐子破摔,气急败坏反驳道,“我让你抓个虫你问东问西的,我这不也是给你们无为山庄的人治病吗,你们非要和我怕虫这事过不去干什么,我怕虫我怕虫我就是怕虫怎么了,还不允许我有个讨厌的东西嘛!”
杨七似笑非笑地低头,手里已经捉了几只,然后干脆利落地放到木匣里,同时回道:“谷主说的是,我马上就给谷主捉上一盒倚老虫赔罪。”
华琼笙终于觉得舒心些,随口嘲回去,“知道我怕虫还拿虫赔罪,真没诚意。”
杨七这下没说话了,只低头一心一意地捉虫。
华琼笙见杨七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随口玩笑之语惹得对方生气,可惜又看不到杨七的神情,不免有些心神不安,干站了一会儿,终于等对方站起来。
“那个,我——”华琼笙有些口不择言,向来伶牙俐齿竟然难得磕巴起来。
“捉完了。”杨七将放在木匣掌心,手带木盒伸到华琼笙眼前,见后者还有些怔神,他面无表情,却语气诚恳地说道,“既然你不愿接受我用一盒虫赔罪,那我再给你打一个月的下手,就是不知道,万人之下呼风唤雨的琼光谷谷主,还缺人吗?”
这次捉到倚老虫,回去替副庄主调理身体,又是好几个月的事情,琼光谷会医术又前来此地的人只有华琼笙一个,能有杨七帮忙,当然是事半功倍的。
闻言的刹那,华琼笙忽然心头一窒,那一瞬间她忽然不敢看杨七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
华琼笙飞快的夺过杨七手里的木盒,扭头躲避对方的视线,装作无所谓地说道:“缺的吧,应该。”
彼时,红日斜斜缀在树梢末端,树影拉出长长一条。
段惊鸿见捉倚老虫一事已经告一段落,便盛情邀请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伏山不远处,有我一家府邸,天气酷热,路途也艰辛,可要在我那里歇一晚再走?”
倘若没遇见段惊鸿,华琼笙一行人本来打算半个时辰之后就走,可没想到对方领路去找倚老虫就用去半个时辰,就算捉虫很快解决,终究还是晚了些,赶回去,怕是天已经黑透,人生地不熟,路上万一遇到埋伏,也不好全身而退。
段惊鸿既然已经帮一次,身份也如实相告,暂且信他没有歹意。
汴清予看一眼华琼笙,轻微地点点头,后者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就却之不恭。”华琼笙笑道,“多谢段门主。”
“还没回来吗?”孟扶渊状似随口向守门的小童问道。
“回庄主,还未。”
“知道了。”孟扶渊颔首,心里盘算,已经是日入末时,估计是情况有变,见机行事不回来了。
孟扶渊并不担心,论人脉,汴清予在北朔的人手比自己要多,而且汴清予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脾性,如非遇到劲敌,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多想只是徒增烦恼。
孟扶渊也是无聊,于是就去书房,挑几本书看,看着看着觉得索然无味,干脆抽出一张白净的熟宣,自己磨一会儿墨,开始随意地写些东西。
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惊扰到专心写字的孟庄主。
孟扶渊便将这张纸对折,压在镇纸下,又抽出一张空白的熟宣。
“霍一?”
“我给庄主送些降暑的水果。”
“嗯,是什么?”孟扶渊好奇地抬起下颔。
霍一就将果盘轻手轻脚地放在一旁,掀开瓷盖,只见满眼饱满多汁,红艳的泛滥水光的樱桃。
“樱桃我爱吃。”孟扶渊笑着捻了一个樱桃,然后又对霍一道,“你先别走,坐下来陪我。”
霍一便在孟扶渊对面的圈椅上坐下,案几上,还是那张空白宣纸。
“我正好有事想问问你。”孟扶渊提笔,慢悠悠地在白纸上画好几个圈,在其中一个圈中央,写一个行草“我”字,又在另一个圈中央,填上行草“友”字,然后将熟宣转半圈,这样,霍一看“我”字,就用倒着看。
“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或许只当局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