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华琼笙觉得好笑,直接打断了他的下文,“你们江湖那套迂回话术,我已经深谙于心,我猜你无非是要说什么,哎呀,什么身份有别,什么受宠若惊,什么不说话是因为尊敬我,敬仰我,我们琼光谷好歹也是腥风血雨里立起来的,早些年我也游走过江湖的,这些我见多了,耳濡目染也学个大差不差,不过有的时候我懒得玩这些,也没必要玩这些,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说这漂亮话。”
杨七动了动唇角,“谷主随性,倒是令人羡慕。”
“不过人在江湖走,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随性的,有的时候有些场面话该说还是得说,但是——”华琼笙回眸,大方一笑,“但是你我之前,我觉得没必要。”
杨七也难得跟着笑了笑。
“不过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我记得我俩的关系,好像是从那次我蛩山采药时碰到你,大放厥词要送你一山药材,才近了些,随后你就时常来医馆里帮我,我那时还以为,你是感谢我让你空手套药材,结果后来再去蛩山,我发现我栽的那些珍贵的药材,你一个都没挖,反而帮我松了土?”华琼笙眨眨眼,扭头狐疑地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杨大侠?”
杨七挑眉道:“谷主多想了,我只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又来又来!”华琼笙摇着脑袋,佯怒道,“杨含雪我记住了,你又和我说客套话。你不肯说,我还猜不到吗?让我来想一想啊,你对我好,可能是有求于我,只是求的东西,我并不知道。”
杨七蓦然面色一僵。
身前,华琼笙还在头头是道地说,“我记得那天,我见你一丝不苟地辨析草药,便随口问你看过什么书,猜你医术也不赖,我就承诺蛩山的药材任由你采摘,你没拒绝,再后来,我猜你医书看的多,于是就问你春毒和连心蛊的事情——”
华琼笙凝眉思索片刻,忽然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殷勤了!”
闻言的一瞬,杨七浑身僵住,心跳陡然加速——
“你想偷学我们琼光谷的医术,对不对?”华琼笙得意洋洋地去看杨七。
紧绷的弦霎时松了下来,杨七已经面色如常,“谷主到底是聪慧,没想到竟然被谷主看穿了。”
“嗯……也不是不能教你,毕竟我看你还挺有天赋的。”华琼笙见自己猜测的不错,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她笑道,“除去一些琼光谷的秘方,剩下的我倒是不介意拿出来和你分享分享。”
有琼光谷的人领路,出谷就变得方便许多,须臾的功夫,马匹和马车已经走出蛩山。
最前方,华琼笙将马匹掉了头,眺望来时路,清点过人数,见无人掉队,于是便转回原来的方向继续前进。
蛩山乃偏僻之地,下山后的路需要穿过一片郊外树林,林间偶有鸟鸣,树叶摩挲出风声,略过耳际。
倏尔,一片浮云遮住红日,天际蓦然间阴下来,一阵疾风吹过,枝叶剧烈地颤抖。
“唰唰唰——”
前路忽然被一群刺客打扮的人拦住,为首的那人大声说道——
“我奉主人之命,前来接一人离去!”
华琼笙霎时勒马,白马发出一声嘶鸣,原地打转半圈,华琼笙蹙眉高声道:“来者何人?”
明二等人更是右手悄悄握上剑铗,屏息凝神,蓄势待发。
霍一一言不发拔出虹饮。
“我家主人说了。”为首的刺客执剑说道,“让我们将无为山庄副庄主,秦喻,带回去。你们倘若愿意乖乖放人,那也免得动刀动枪,你我都省去不少麻烦。”
华琼笙冷笑,“你们可真是天真,送人送到你们手里,想的美!”语罢,她已经解下腰间缠绕的软鞭,隔空轻轻挥一下,鞭尾卷下几根长势正好的青植,“你也太小瞧我们琼光谷和无为山庄的实力,姑奶奶我好歹游走江湖几十年,也不至于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诸位刺客对视一眼,随后其中几人空翻至两旁,似乎是想左右夹击。
但是明二对于这套战术早已是见怪不怪,影卫们本就离汴清予更近一些,因此早刺客一步,将马车团团护住。
刺客皆无负箭,只是每人手中一把精铁长剑,这意味着,只能近身,无法远战。
既然无远战,那对无为山庄影卫来说,又是一个有利条件。
剑锋过处,尘土飞扬,黄沙满天,叮叮当当的声音陡然敲响,发出粗矿尖锐且刺耳的嘶鸣——
“叮咚——”
“当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