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八也很疑惑,“小九还没回来?”
一个“还”字,让孟扶渊觉得傅八或许知道些内情,于是他便问傅八,“你知道陆九去哪了吗?”
“他只说了要去集市转悠,但没说去哪。”傅八皱眉,一脸愁色,目光失焦地陷入回忆,“今晚临走前,他特意叫我别跟他一起,说是让我‘那边凉快哪边呆着去’,我还开玩笑说大冬天谁愿意去凉快地,总之,我怎么说,他都不愿意让我同他出去。”
孟扶渊颔首,想了想又问:“你再想想,陆九还说了什么?”
傅八稍加思忖,答道:“他还说,庄主今日准许他享乐,他当然不能白白浪费这个好机会,他要玩个尽兴!”
孟扶渊不动声色,“还有么?”
傅八蹙眉半晌,而后缓缓摇头,“好像……没了?”
孟扶渊一时无言,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傅八。
傅八被孟扶渊看得莫名发怵,不由回忆陆九临走时的言语,想着想着,忽而惊道:“小九不会是遇到什么不测了吧?!”
此言一出,场面一时陷入死寂,孟扶渊静默无声,难辨喜怒,汴清予也淡淡地坐在一旁看戏,直到有人忽然说——
“我去找他。”
是杨七。
孟扶渊的视线缓缓扫过杨七的脸,最后收回到别处,孟扶渊颔首,“好。”
“那我也去!”傅八上前请命。
“九哥平时也很关照我,所以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路十大声道。
孟扶渊同意,“好。”他巡视周遭,又问,“还有人要去吗?”
见底下有几个面色踌躇的,似乎还在犹豫不决,本来深夜忽然改变路线已经是事发突然,明日众人还要早起,外出找人又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迟疑也是情理之中,孟扶渊理解,干脆给其余人一个台阶下,于是他随即又道:“也是,三个人也够了,剩下的影卫,你们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路线,早些歇息。陆九的事情交给他们三人就好。”
“是。”
见影卫也尽数退下,一直保持静默的汴清予蓦然发问,“你觉得叛徒是谁?”
孟扶渊随手从镇纸下抽出一张草纸,蘸了蘸快要凝固的墨迹,不答汴清予的话,反倒说,“方才王管家告诉我,有三人外出。”
边说,孟扶渊边在草纸上写——“杨七,陆九,路十。”
汴清予侧身,视线落在孟扶渊刚劲有力的字迹上,“没错。”
孟扶渊依然泰然自若,他将羊毫浸在墨里,“现在,这个名单上又要多一人。”
提笔,落下,孟扶渊手腕转动却不曾说话,反倒是汴清予替他念出那一人的名字——
“傅八。”
写完“八”字的一捺,孟扶渊将毛笔搁置一旁,抬眸正巧对上汴清予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如果蔚楚歌那边得到我成为‘假副庄主’的消息,那叛徒就在你随行的影卫里,否则,叛徒还留在无为山庄。”汴清予皮笑肉不笑,“不过我有信心,蔚楚歌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所以这四人,庄主要不要猜猜看,是谁?或者说,最怀疑谁?”
孟扶渊反问道:“你最怀疑谁?”
汴清予冷笑道,“设身处地,换位思考,我若是无为山庄的叛徒,我会选择傅八的做法,因为傅八是这四人里面‘被迫’出竹林小筑的。陆九一失踪,他先是踩一脚陆九,让陆九成为众矢之的,然后假意装作焦急难耐的模样,借找陆九的机会送信,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确实。”孟扶渊颔首,又道,“但陆九故意反其道而为之,最惹人怀疑就最不会被怀疑,也并非全无可能。当然,这不代表,杨七和路十就完全没有嫌疑了。”
孟扶渊一顿,继而道:“我若只凭感觉,有失偏颇,会影响判断的准确与否。所以,我没有最怀疑的人。”
“我也是。”汴清予闻言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淡淡道,“无妨,以后还有试探的机会。”
送走汴清予,孟扶渊又瞥一眼静静躺在桌面的草纸,和汴清予细谈过后,叛徒的名单,应当就锁定在这四个人里面,八个熟悉的大字无声地在孟扶渊面前张牙舞爪,翘首弄姿,孟扶渊凝神望上片刻,忽然间,他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