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属下不敢 茶榷 2571 字 2022-08-27

戌时初,魂与楼中灯火通明,丝竹声不绝。

孟扶渊前脚刚踏进魂与楼,后脚就有一个姑娘凑上前来,说是楼主已经恭候多时,孟扶渊下意识收拢了衣袂,里面藏着暗箭与淬毒的银针,虽然孟扶渊知道十有八九用不上,但是带着总觉得安心一些。

孟扶渊跟着姑娘走,踏着木质朱丹色楼梯而上,楼梯有一折,孟扶渊看着面前姑娘的步伐轻快,步履不沾染尘灰,估计又是个武功高强深藏不露的侠士,孟扶渊步步紧跟,不消片刻,姑娘的步伐停了,孟扶渊抬头一看——

竟然是折梅居。

昨日折梅公子被燕元白的银针扎晕在床上的残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孟扶渊心头顿生出一股惴惴不安的情绪,总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圈套中。

姑娘素手将门推开。

孟扶渊进去,门就被姑娘啪的一声阖上了,孟扶渊甚至觉得下一瞬会有落锁的声音,但是好在是孟扶渊多想,只见屏风外站着一人,一身艳红俗气的大袖衫下是深绯色的直裾深衣,身形颀长亭亭。

正是昨日的折梅公子。

孟扶渊还未开口,折梅公子双手合拳,朝着孟扶渊虚拜,然后不急不慢地说道:“庄主,我们又见面了。”

孟扶渊声音冷厉,面带讥色,“你说,我是该叫你折梅公子,还是该叫你魂与楼楼主?”

折梅公子笑得妖冶,拱手道:“在下并非有意隐瞒,还请庄主见谅。在下喻孑然,单字茕,至于庄主如何称呼我——庄主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是个代号罢了,我即是我,与这些代号并无太大干系。”

孟扶渊没有闲心思去听喻孑然说的这些废话,心中唯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他到底要干什么?

孟扶渊没有搭理喻孑然的话,后者也不觉得自讨没趣,踱步到绘双色梅花的云母屏风后,孟扶渊也只能跟着去,不过这次孟扶渊注意到了,折梅居里并未点香。

即使如此,孟扶渊也不由调气屏息,生怕又中了迷香,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庄主不必屏息,我这次没有放迷魂香。”喻孑然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上次点香,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庄主,来这魂与楼究竟是真的想寻欢作乐,还是——别有所图,若真是来寻欢作乐的,那庄主应该高兴,毕竟来我楼里的贵客都对这能够助兴的迷香赞不绝口呢。”

孟扶渊心道他恐怕下一步就是问自己杨七为何要绑了星霜姑娘,却没想到喻孑然大袖一挥,似乎在扶去弯腿束腰杌凳上的尘灰,然后悠悠落坐,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坐在喻孑然对面,孟扶渊只见红木方桌上有一个高约一拳的十九道桑木棋盘,中心镂空,桑木圆形棋盒就藏在棋盘下。

喻孑然将桑木盒拿出来,掀开了木雕盘龙的盖子放在一旁,捻了一颗白棋握在掌心里,白玉的棋子带来一阵凉意,笑道:“庄主,我们先来下一局棋,如何?”

孟扶渊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与庄主切磋一下棋艺。”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棋艺不精,与我下棋输赢怕是毫无悬念。”

“那也无妨。”喻孑然率先落下一子,然后抬头看着孟扶渊笑道,“庄主,请吧。”

见孟扶渊迟迟不肯落子,喻孑然笑得浓艳,“庄主放心,无论输赢与否,都不会关系到杨姑娘和陆公子的性命。只是用来消磨时间,庄主随性落子,不必有负担。”

孟扶渊这才放下一子,周遭一片死寂,更显墨玉敲在桑木盘的声音清脆可问,孟扶渊的心思并不在眼前棋盘上,既然喻孑然说输赢皆无谓,孟扶渊也下的心不在焉。

于是没过多久,只见玉制棋子已经摆了小半个棋盘,棋盘上黑龙与白龙纠缠绞杀得难舍难分,若是行家已经看出来,黑子隐隐处于败势。

喻孑然又悠悠落下一子。

“棋盘纵横十九道,共三百六十一目,多出一目意为太极,宇宙何其浩然,众生却微渺。棋盘四角可比春夏秋冬,年岁往来相似,世事总无常。双色棋子可比白昼黑夜,昼夜转瞬即逝,如白驹过隙,却能磋磨世俗众生的意志,叫人变成那,行尸走肉——”喻孑然忽而感慨,摇头道,“棋局如人生,古人诚不欺我,一场博弈,胜者为王,败者——”

喻孑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轻轻笑了一声,才继续道:“败者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庄主输了。”

喻孑然又落一字,然后从方才自我慨叹的状态中抽身,恢复一开始笑容浓艳放肆的模样,“时间差不多了,庄主与我一同去地牢吧。”

见孟扶渊静默无言,喻孑然又道:“我放庄主进去的,庄主不必装作不知道地牢的样子。再者,那两位公子还在我手上,庄主现在别无选择。”

第4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