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渊勉强记得一些关键的重头戏,似乎是每本春宫图里不可避免的推拉与纠缠,肆意地释放之后的痛楚与欢愉。
孟扶渊撑起身体坐起来,一个简单的动作牵扯到了腰肢与腿,带来身后的酸胀与痛楚,宛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消了孟扶渊的希冀。
他俯首,只见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整齐穿戴好的,但是衣缘下的肌肤还留存着茜红的印记,是若隐若现的红得刺眼的吻痕。
这并不是一场梦。
孟扶渊阖上眼帘,记忆再一次宛如雨后春笋接连冒出,大概明白昨晚发生了——
昨晚自己被下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错把燕元白认成了霍庸,与其一夜云雨,何其妄诞。
孟扶渊抬首,只见燕元白此刻坐在自己对面,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孟扶渊视线掠过对方的五官,其实细看之下,燕元白的五官与霍庸是有五分相像的,夜色朦胧如笼纱,再加上自己神智迷离,五分相像就变成了八九分。
孟扶渊神思沉浸在昨晚的事情,事已至此总要与燕元白说明白,否则牵扯出什么新的误会,反倒是徒增纠葛。
霍一其实醒得比孟扶渊早,醒来之后先是挑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瓶,伸出食指勾出一坨药泥,细致入微地将人皮面具戴上,用药泥修饰边缘,直到整张脸上看不出什么奇怪的褶皱,才敢回山洞。
霍一回来的时候看到孟扶渊还在熟睡,也知道昨晚劳累疲惫,不愿打扰。
此刻孟扶渊已经苏醒,霍一略带试探的问:“庄主……”
本来想问身体怎么样,但是话说一半又觉得似乎不妥,虽然霍一自己也无法说清不妥之处,但是直觉让他将后半句话立刻咽回肚子里。
孟扶渊对上霍一夹杂着关怀的视线,脸色一变,孟扶渊终究无法直说出自己昨日认错了人,只好曲线救国般低声问道:“我昨晚……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太多了,霍一心道,那些缠绵的话不像是孟扶渊平时能说出来的,当然更让人觉得奇怪的还是那句“我活不了几年了”。
霍一直觉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孟扶渊知晓比较好,斟酌利弊之后说道:“我听庄主一直在叫一个名字,好像是——子碌?”
孟扶渊闻言又是脸色一僵,愧疚,心虚,迫窘的情绪蜂拥而上,也说不清哪个更重一分,咫尺处的燕元白的神情越是平静淡然,孟扶渊越觉得自己轻浮诞漫。
于是他郑重其事地沉声道:“昨晚是我冒犯,是我被迷药蒙了双眼认错了人,我有愧于燕少侠,实在是对不住。”
霍一一愣,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不禁道:“庄主……”
孟扶渊神色认真,语气诚恳,“我并无轻慢亵渎燕少侠的意思,只是昨日被迷药……还请燕少侠将此事翻篇,就当它从未发生过,我与燕少侠依然能够以君子之交行走江湖。”
孟扶渊说的决绝,像是想凭借寥寥数语否定一夜露水情缘,昨晚孟扶渊是迷惘之间被翻红浪,可是霍一并不是,他是清醒地任由自我沉沦,沦为俗人。
颤抖的红蕊与蜷缩的趾头皆是尚未言明的情意,孟扶渊如果不是真心,以他高傲的脊骨矜持的昭质,是不会让霍一那样糟蹋的。霍一并不想这件事就这么被揭过去,吞下咽进肚子里,嚼碎了烂掉,时日一长被模糊淡忘。
至少此刻他唯有这一个念头。
霍一忙道,像是在否认什么,“其实我知道庄主认错了人。”
霍一低头喃喃道:“我知道庄主将我错认成了子碌,但是庄主有没有想过,其实以我的武功,如果我不想,无人能够强迫我做违心的事。”
“可是我还是默许庄主的对我……那样做。”
孟扶渊面带惊骇之色,总觉得燕元白接下来的话会语出惊人,果然只听对面继续说道——
“或许庄主已经猜到我的下文,我不求什么,但是我……总该为昨晚负责……”
“燕元白!”孟扶渊不由提高音量,“昨晚”二字宛若一根白毫银针刺入孟扶渊的耳膜,带出一片生疼,孟扶渊又是觉得羞耻心泛滥,又是觉得荒诞混沌,额头青筋直跳,连带着眉心都有些痛,“我不要你负责。”
霍一继续道:“庄主昨晚说恐怕无法再与那位子碌少侠相见,但是我不一样,我可以陪伴庄主左右,不离不弃。”
霍一的话说的太直白露骨,明晃晃的坦白终于让孟扶渊避无可避。
孟扶渊面色郑重,沉声问道:“燕元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燕大侠侠肝义胆,高风亮节,也甘愿成为他人的替身,活在他人的影子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