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病人情况却是不同。
他虽被火药所炸伤,每日大半的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可若有人试图靠近给他问诊搭脉,他就会疯了一般的手脚乱踢,极为的抗拒,若离得再近些,他一旦察觉,激动起来甚至会拿头往墙上撞,大有以死相逼的架势。
如此不配合,大夫们也只能隔得远远的看诊,斟酌着开药方,其余是一点法子也无。
但药方开的再多,煎了无数碗药送进去,好言好语的哄着,那人也根本不喝。
秦知亦开始的时候还有点耐心,没怎么为难过那些治不好病的大夫,但三天的时间过去,显然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今晚这个名声在外的老大夫还是不行的话,恐怕真的是要血溅当场,死在这儿了。
殿下向来冷静自持,极少有这样不理智的时候,可一碰上那个人的事,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阿元这样想着,攥了攥掌心,又悄悄的松开,在阴影处吐了口闷气,这才抬步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卷宗放在了石桌上。
“殿下,此次参与围攻的各方势力名单已经清查出来了,除了青丹会和岭西,还有云帮,南朔,汕原等地的叛逆都派了人来,另外,在遇石谷残留的那些火药类别,也都验明了,同之前青丹会在雁城暗藏的那些火药,同属一批。”
秦知亦垂眼,修长的手指从案卷上翻过,眸光渐沉。
“为了玉玺?”
“是。”
阿元点头道:“据称,他们内部都接到了一封极为重要之人送出的密函,密函上说传国玉玺就在您的手上,连皇帝都下了密旨要暗中夺回,可见此事为真,而这玉玺里,则又关系着另一个大秘密。”
说到这儿,阿元的脸色都严肃了几分。
“他们之所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围攻您,也正是为了这个秘密,他们要的不是玉玺,是玉玺里藏着的一张图,若能破解开这图上的谜题,便能找到百年前大楚亡国时被风沙掩埋的旷世宝藏。”
大楚?
秦知亦合上卷宗,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若不是专门去翻故纸堆儿,只怕都没几个人还记得中原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国号。
史书上的大楚,的确是富庶强盛一时,但后来国运衰退,天灾人祸,战事连连,便是拿钱都救不回来,气数尽了,国也便亡了。
至于大楚留下来的什么宝藏,传说是一直没断过,但也从未得到过证实,毕竟都上百年了,想找都无从找起。
怎么现在倒造起这么离谱荒唐的谣言来,还有这么些人真情实感的信了?
“殿下,利字当头,这些人此次没有得手,肯定不会罢休,以后针对您的各种明枪暗箭只怕是会越来越多。”
阿元担忧道:“那封密函,会不会是陛下那边故意安排的?让您去岭西冒险还不够,还要让您陷入到这样的危机重重中,把您手底下可用的人手都消耗干净,最后就好摆布您了,这真是太过分了,哪有这样的父······”
他的话没说完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皇帝再怎么样也是一国之君,是太子的亲爹,轮不到他在这里信口指责,实属是逾矩了。
“殿下,属下失言,请殿下责罚。”
“无妨。”
秦知亦不以为意的挥了下手,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在外头各道放出消息去,玉玺已被青丹会和宁远承合谋抢走,我身受重伤,命不久矣,至于京城那边,仍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阿元马上反应了过来,也不多问,干脆利落的应声,行了礼便要退下去。
“等等。”
秦知亦在他将要转身之时,忽然问道:“阿元,你跟随我,有多少年了?”
阿元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会儿,才拱手低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