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跟在他身边的文书是个耳朵好使,也有眼力见的,尽管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是立刻吩咐衙役们照着乐之俞指的方向跟着喊住手。
衙役们多年在县衙里喊“升堂”“威武”吓唬犯人,来喊个话自然是驾轻就熟,何况还是为大红人乐公子办差,那不得拿出吃饭的本事好长长脸?
“住手!”
怒喝声响彻行云,如雷贯耳,将城门口的喧嚣都生生的压下了一截。
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乐之俞所指的地方,颇为义愤填膺的也跟着嚷嚷了起来,包括就在那周围附近的人,一个一个横眉怒对,打抱不平的作态,仿佛刚才袖手旁观,装聋作哑的不是他们一样。
这声势可把那抢东西的几个人吓了个够呛,以为自己惹上了什么大麻烦,再顾不上去跟那个满脸疤痕的男子拉扯,慌里慌张的就想钻人堆里逃跑。
可惜现在想跑是来不及了。
不过三五下的功夫,他们就被热心的众人拿捆牲口的草绳给绑了个结实,帮着衙役们一路给押到了乐之俞的面前,摁着头跪下。
“你们可知错?”
乐之俞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板着张脸,故作威严的问道。
他算盘打的挺好,先让这帮人自己把错处说出来,好让围观的众人明白事情的原委,再让衙役们带他们回县衙去过堂收监,这样以来,自己又可以多得一个“秉公任直”的美名了。
“这,这······”
为首的一个中年人面带惶恐,但更是有些委屈。
“小的们都是外乡人,初来雁城不懂规矩,实在不知是哪儿得罪了贵人,求贵人宽宏大量,饶了我们吧。”
“规矩?”
乐之俞本想只走个过场不跟他们多啰嗦,但听到这样避重就轻的推诿之词,心里顿时来了几分火气。
“青天白日的就去以多欺少,抢夺人财,你们何止不懂规矩,更是不懂公理王法!管你是外乡人还是雁城人,干了坏事都得一视同仁的受惩罚,你们要辩,就去官府衙门里辩去吧!”
“说的好!”
他这番义正言辞的话顿时赢得了周围一片的喝彩之声。
可跪在地上的那几人却是并没有如预想中的一样羞愧难当,反倒是一脸讶然,争先恐后的喊起冤来。
“冤枉啊,我们没有抢东西!我们是被人抢啊!”
“是啊,干坏事的不是我们,我们才是那个被欺负的呀!”
这种死不认账的刁民,文书在县衙里见的多了,当下不等乐之俞发话,便抢先呵斥。
“住口!他一个乞丐势单力薄,如何欺负的了你们这么多人?乐公子亲眼所见,你们还敢抵赖?待押到衙门去大刑伺候,看你们还嘴硬不嘴硬?”
那些人听了,害怕自己要被拖回去上刑,愈发的叫起屈来。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乞丐是个疯子,抢了我们先人的牌位不还,道理说不通,力气又大的很,我们几个人都制不住他,实在没办法才想强抢回来,贵人若不信,只管打开他怀里的包袱验一验,看那里头是不是只有牌位?若没有,我们甘愿认罪受罚!”
抢牌位?
莫说乐之俞听的一怔,就连见多识广的文书和围观的众人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说抢金抢银哪怕是抢块饼都说的过去,抢牌位也太离谱了吧?这是要给自己认个野祖宗回来供着么?
可这些人言之凿凿,并且不怕当面对质,看来这事情也许当真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啊。
文书担心万一这帮人说的是真的,岂不是会让乐之俞打了脸下不来台?
谁管这些低贱流民的死活对错,他只管奉承讨好乐之俞就行,于是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不理他们的喊冤,招呼衙役去赶紧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