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砀一头雾水的情况下手里就被塞入了几张宣纸,仔细一看是盔甲战袍的样式。韩砀不明所以,随后点了一个他觉得看着最霸气的:“陛下,臣以为这个最为霸气。”
陆兼很是高兴:“朕就说这套好,可偏偏太子不愿意,说是逾制了,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好看不就完了吗?”
韩砀:“……”
韩砀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臣请问陛下是在确认西北军进城之仪?”
陆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专心致志地和那几套铠甲较上了劲。
韩砀松了一口气:“臣听传闻陛下不欲让太子殿下出城迎军。”
陆兼又是点头:“这李广弘啊就是榆木脑袋。”李广弘就是那位上奏被驳的礼部尚书。
韩砀一听确有其事也有些拿不准陆兼的意思了:“陛下是认为太子迎军有违礼法?”
“倒也不是,只是这次西北军回城,朕要亲迎。”
韩砀了然,确实如此,殿下代陛下出征那是因为国家大事不能没有了皇上,但如今西北军回京,都到家门口了,皇上自然要亲迎以示珍重。
“太子殿下是随您一道?”
陆兼似乎从韩砀谨慎的口稳中嗅出了一丝不对劲来,抬头看向韩砀:“怎么这么问?”
韩砀只能照实说,惹得陆兼大笑:“这些人啊,心思都放在弯弯绕绕之上。”
“臣等擅自揣测圣意乃死罪。”韩砀也不得不替他们分辨一二,“但储位之事事关国祚社稷,并非八卦小事。”
陆兼摆了摆手:“朕从未有过废立之意,从前没有,今后更
不可能有。若有人再问,便让他们歇了心思罢。”
韩砀得了枚定心丸,眉间的忧愁也散了不少:“殿下若随陛下一道出城,也该提早让礼部备下。李尚书恐怕未明白陛下的旨意,万一那日少备了东西便不好了。”
“太子不随朕一道。”陆兼见韩砀还是一头雾水,干脆就挑明了,“太子此次返京乃是事出有因,虽然他如今人不在西北,但西北军统帅是太子,自然应当与众将士一同回城。”
韩砀恍然,与此同时他也感到了一丝震惊,震惊于陆兼话中的含义。
太子不是代陛下亲征,而是西北军名副其实的统帅。此次西北军班师受赏,让太子带领西北军进城,是在替太子扬威,更是在替他固权。
但……皇上就这么放心将西北军军权交予太子吗?韩砀心中难免有些疑虑,他虽然清楚这对父子根本不像是什么天家父子,可如今小皇子降生,就算皇上待太子如初,太子心中就真的会毫无芥蒂吗?
韩砀心中惴惴,群臣心中也都是惴惴。
唯独漩涡中心的父子俩全然不知外界都揣测到什么程度了,一个在竭力劝儿子穿最金光闪闪的盔甲,一个忙着推拒父皇的好意和审美忙着带弟弟忙着拟旨意。只因朝堂之事陆兼基本上已经甩手不管,那西北军如何封赏,以及封赏过后面临的大清洗,种种安排都需陆詷。
幸好爹靠不住还有祖父,刚巧陆渊也有心想带一带陆詷,这几日便都拉着沈言宿于东宫。吴珣也拉着沈言,一整天都找不到人影。
陆詷阖上一封奏书后,放下朱批,无奈道:“祖母可把我媳妇儿拐跑了。”
陆渊乐了:“那我媳妇儿不是也跑了吗?你赔吗?”
陆詷连连告饶,话锋一转又问道:“珣儿和祖母这是……”
“阿言说,小珣这几日向他询问了一些宫闱旧事。”
陆詷一怔,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其实……他无需如此,我日后定不会让人在此处上为难他的。”
陆渊笑了笑:“嗯,旁人说得不错,你我脾气确实相似,自负也是一等一的一样。”
这话褒贬参半,陆詷立即正了正神色,起身拱手道:“还请祖父明示。”
陆渊喝了口茶后才缓缓开口:“我曾也觉得能够护阿言一世周全,然而阿言有三次,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事。一次是我大婚当夜,他被我母后劝入了内狱,此事我甚至是在很多年后才知晓的,第二次是被丽妃打得见了白骨,虽说因为那次我才下定决心将心意与阿言挑明,但若我回转不及时……”陆渊苦笑了一声,“第三次还是因为母后,母后知道我因他废置了后宫,差点便要强逼阿言饮下鸠酒。当然远不止这些,中间还有许多次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之事。若非当年我诈死退位,这些年还会有多少明枪暗箭我是想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