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詷继续问巧儿:“你小叔叔现在在哪里?”
“在我们家不远的一个房子里,小叔叔在陪着小婶婶生孩子。”
“那巧儿方才说的那个小弟弟是指?”
“就是小婶婶的孩子嘛。”巧儿鼓着腮帮子,“我听爷爷说小婶婶肚子里的孩子是要进宫当皇子的,勒令我小叔叔不许去外面吃花酒。”
此话落地,众人皆惊,这孩子断不可能是在胡言乱语,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更不可能受人指使,那答案就显而易见的——
邱承天没死,不仅没死邱晁还打算狸猫换太子用他的亲孙子替代莺贵人肚中的孩子。
“孤当真是小看你了。”陆詷瞥着邱晁,“孤当莺贵人假孕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没想到邱公这招狸猫换太子才是真的胆大包天。”
众人又是一惊,莺贵人竟然是假孕……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陆詷,想辨认这事是真是假。毕竟自打莺贵人怀孕以来,邱晁没少靠这个拉拢摇摆不定的人,都是让他们觉得他们能够拥立新太子博一搏从龙之功,结果这孩子从头到尾就是假的?
但如果是这样,倒也能够理解为什么邱晁会想着用狸猫换太子这一招,因为他需要这么一个孩子,既然莺贵人肚中的孩子是假的,那还不如换成自己的孙子。
陆詷拍了拍手:“带上来。”
很快,羽林卫和太监押着一个宫装女子上来,正是莺贵人。
莺贵人此刻还高隆着肚子,只不过那肚子有些歪。这与他们进宫前听闻的莺贵人已经临产的消息截然不同。
太监直接伸手用力打向那肚子,一个垫子便从宽大的衣服中掉落。不说别的,这些大臣都是有家有室的,谁都清楚摘掉“假肚”的莺贵人看身形也不可能是刚生产完的模样。
那为何整个太医院今夜几乎都出动了?难道从
头到尾都是一出给他们设好的陷阱?
也有人眼尖认出了那个太监,那是前总管太监宁公公,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不过听说皇上准他出宫养老,怎么又回宫了?如果宁公公在这里,他们似乎胜算几乎没有了。
若宁公公知道莺贵人假孕,那皇上肯定也知道了。
就在众人揣测之时,陆詷淡淡地道:“诸位大臣不用再猜了,莺贵人就连最开始的承欢都是弄虚作假,你们说父皇知道吗?”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终于看清了面前的那一张大网,一张对着邱党人展开的大网。而拉着网两端的,一个是皇上一个恐怕就是面前的这位从前不显山不露水的的太子爷。
已经有人双手取下朝冠,跪地叩首,额间砸在石砖之上溅出了鲜血。这些人已经心如死灰,他们不图活命,只想为家人求得一线生机。
就在这个时候,凤栖宫内传来了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以及难以抑制的雀跃欢呼。
邱晁不敢置信地看向凤栖宫:“怎么…怎么会……”
“父皇母后感情甚笃,有何值得讶异的?”随着陆詷的声音落地,凤栖宫的朱红宫门被拉开了,皇后身边的宫女欢天喜地地报喜:“公主公主,母子平安。”看见陆詷后更是惊喜难当,“殿下回来了?”宫女眼圈都红了,“皇后娘娘方才还在念叨您在边关是否安好。”
陆詷听见“母子平安”后松了一口气,关切道:“母后可还好?”
宫女重重地点头,小跑到陆詷马下轻声道:“多亏了殿下取来的玉莲花瓣,师太说余毒也已经逼出来了,比从前更好了。”陆詷眼中闪过惊喜,“待孤处理完这些人便去见母后。”
宫女笑了,她作为皇后的贴身宫女,自然知道皇后有多记挂这双儿女,随后她又跑向安平公主:“公主没事吧?皇上不是不让您出来吗?”
安平捶了捶龙少阑的肩膀,终于下了地:“本公主这不是看不下去这些人咄咄逼人吗?母后没事吧?”
这时有人将那朱红宫门彻底拉开,明黄的雨幡刺痛了跪地大臣的双眸。雨幡之下陆兼一身明黄徐徐走出,若仔细观瞧还会发现他的前襟有被撕扯的褶皱,而他的身旁是一袭黑衣少年,一手抱着一明黄襁褓,一手持长棍护于皇上和襁褓身前。
陆詷翻身下马,上前两步后跪地拱手:“孩儿护驾来迟。”
陆兼看见他时也难免有些动容,虽然他在听说安平出去后本要亲自出来时便听见麟卫来报说太子已经回宫。但看见完好的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陆兼还是难免有些激动,弯腰将陆詷扶起来:“好好好,给爹看看有没有受伤。”
陆詷无奈,任由亲爹在自己身上胡噜:“孩儿不想父皇母后担心,不敢受伤。”
“不错不错。”陆兼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结实了,又长高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