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层,白老板还是坐不住了,哪怕外头裹狭的风雨让人觉得此时的千金赌坊格外的温暖,白老板长吁了一口气:“走,备马车,去城门口等。”
侍女惊讶:“可是公子,外面还在下雨。”而且越下越大,大有倾盆之势,京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雨了,外面的雨水都已经没及脚踝。
“我担心他们今日就会动手。”白老板眸色一凛,沉声道,“去准备吧。”
侍女了解自家公子的脾气,一旦他下了决定便不会再轻易动摇,不再多说躬身下去按照白老板的吩咐备好一切。
雨很大,马车在夜色雨声的遮掩之中在泥泞道路上疾驰,泥点子飞溅路旁。而此刻有一人正冲着马车的方向狂奔,或许马车跑得太快,那人哎呀一声倒在了路旁。
“慢些。”
马车里发出了命令,侍女勒了勒缰绳马车慢了下来,一只白皙的手撩开了门帘,白老板缓声道:“抱歉。”随之落地的还有一锭银子。
“抱歉管什么用?!”那人从泥泞之中爬了起来,手边用纸包裹的药材已经被雨水浸湿,那人不依不饶地拉住门辕,“你赔我的药材!”
侍女立起了秀眉:“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那人气哼哼道:“到底谁不讲道理?我这药材可是从城外买来的,还有一刻德胜门就关了,我现在要是出城买药就赶不回来了!”说完这话,那人的手也松了,骂骂咧咧地捡起药材包,“你们最好保佑我这药材能用!”
见那人松手,侍女一甩缰绳疾驰而去,白老板轻声道:“走德胜门。”
侍女一愣,随后她的目光瞟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车帘边缘的一封信笺,侍女忍不住回头张望,却已经看不见那人的身影。
白老板捡起信笺,将信抽出了,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邱党子时动手,公子速离京城。”
果真如他所料,白老板沉声道:“让所有人速离京城,于城外相汇。”
“公子!”
“邱党今夜子时将会动手,我们趁德胜门关闭前出城等候大昱太子的军队。”
在这雨夜之中,有一枚不太起眼的亮光在夜空中闪了一下。
很快一辆马车从千金赌坊的后门疾驰而过,几乎就在同时,千金赌坊里那喧嚣的声音突然间没有了。那原本拿着骰子的的手此刻已经换上了利刃,有那么几名货真价实的赌客吓得是瑟瑟发抖,腿肚子都软了。而持刀之人有人冲上了二楼,也有人直奔后门,看着门口一深一浅的车辙,深的向北,浅的向南,为首之人毫不犹豫地追向了那深车辙的方向。
他们抄了近道,将将赶在那车出城之际追了上去,刀子没有半点犹豫地直捅入了马车之中,然后只听到物件碎裂的声音,没有一点人声。
为首之人发觉车辆根本没有人驾车,只觉不妙,用力一掀车帘,发觉里面堆满了用白布包裹的行李。
上当了。
为首之人冷笑一声:“好一个调虎离山之际,传令下去正阳门不许放任何人出入。”随后他放出了一枚信号弹。
而此刻,距离德胜门外不远处的白老板也看见了这枚信号弹,见那信号弹往南边走,松了一口气,侍女忍不住道:“公子怎知他们会上当?”
“只要他们认定我安排的那辆马车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必然会认为我从南边走。他们必然是接了死命令的,所以才按兵不动想等城门关闭后才对我们动手。”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何邱党突然要对您动手?”
白老板也摇摇头:“或许我的身份被他得知也说不定。”
其实白老板并不清楚他这一次的祸端并非是因为白佛国,而是因为那位许久未谋面的六少爷。
自从陆兼命陆詷代天子亲征后,邱晁终于意识到一切失去了掌控。于是动用所有能动用的手段和人,几乎是挖地三尺寻找陆詷之前的动作。而千金赌坊便是邱晁锁定的地点之一,那千金赌坊的老板自然就变成了邱晁眼中的“太子党”。
那些杀手在正阳门扑了个空,只能咬牙认栽命人大街小巷地搜寻,只因邱公有令城门关后任何人都不许进出,包括他们。
夜深了,京城仿佛要被雨水淹没,老百姓早早就歇下盼着明日能够是个晴天。但与他们不同的是,挨着紫禁城的很多大臣的宅子却始终亮着烛火,不知道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那红墙之中雨水仿佛裹狭了一股肃杀之气。
怀雎宫中,描摹了精致无比妆容的丽妃高居于正殿之上,她甚至穿上了封妃时穿上的礼服,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地的莺贵人:“你将本宫骗得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