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看守顿了顿换了个称呼,“都监出手,岂有打败仗的道理?”
“陆云泽……”那人喃喃道,“好个陆云泽,当真是扮猪吃老虎啊……”
“都监不是猪也不是老虎。”看守纠正道,一本正经道,“是龙。”
那人大笑,笑声中透着几分落败的惨淡,仰天长叹:“想我荣陵戎马半生,最后竟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手中。”
看守,或者说是暗卫,用一种平静至极的语气说着一句大实话:“你败于都监之手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我跟随都监多年,还未见他败于人手。”
荣陵已经无暇去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如何有多那么多过往战绩,但他深刻意识到自己败了,彻底的败了。他唯一寄以希望的西北军,竟然已经臣服于陆詷了。这是荣陵最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情,这就是最后一根稻草,足以将他全幅身心压垮。
看着他时而颓废时而怒骂时而癫狂的模样,暗卫挑起了眉梢,殿下果真料事如神,早就料到此刻是击溃荣陵内心防线的最关键一击。
但荣陵猜中了吗?他确实猜中了。此刻回过味的将领们对陆詷都是心悦诚服。
这场战争除了让他们打退了突厥骑兵,更让全军上下气势一振,一扫往日的浑噩度日的胆怯和
萎靡。
议事厅中,众人齐齐看向陆詷:“都监,突厥定不会善罢甘休,之后该如何?”
陆詷一哂:“众将士是想战还是想退。”
众人异口同声道:“战!”
若之前他们定还要争吵一番,但刚刚那场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力气的战争却让他们意识到了他们的身后不仅仅是城门,还有百姓,还有他们妻儿老小。哪怕亲眷不在小方盘城的,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小方盘城绝不能丢,一旦陷落,相当于敞开了一扇大门,一扇任由突厥铁骑掳掠的大门。
唇亡齿寒,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都是这个道理。
“突厥此番派了三千精锐,如今铩羽而归,之后再来势必派出更多的人,甚至可能倾巢而出。”
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三千铁骑已经耗费了他们这么多人和时间,若是三万人呢?
他们还能赢吗?
可就算赢不了,也只能赢,因为他们绝对不能让突厥贡献小方盘城。突然间有人仍不住道:“若玛常庆苍两城不丢,如今我们也不会如此捉襟见肘。”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那个丢了这两城的罪魁祸首——荣陵。
陆詷想了想:“都说说你们的想法。”
众人踊跃发言,努力想在陆詷面前刷一个存在感和好感度。陆詷却和一般的年轻将军不一样,他安静地听着,不管合不合理,不管异不异想天开,他都听着。
等到所以人的都说完后,陆詷才道:“突厥兵身强马壮,若是单打独斗我们未必会赢,所以绝不能将队伍分成几股。”
“都监是想将三军集结在一起?”胡锡忍不住问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若突厥骑兵从中间撕出一道口子来,我们就陷入了被动。远水救不了近火,到时候人多反而成为了一个累赘。”
陆詷点点头:“那胡大人觉得我们应当如何呢?”
胡锡乍一被问,有些无措,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下官学疏才浅,不过多嘴两句罢了。”
“无妨,大人请说。”
陆詷如此做派,胡锡要是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胡锡这才说:“都监可效仿诸葛孔明,摆下空城阵。”
陆詷摸了摸下巴:“大人是让我将城门洞开?”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陆詷绝不会让突厥踏入小方盘城半步。
胡锡摇摇头:“大人可以骗那些突厥人,列下阵法让我军看上去人数超出数倍。”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陆詷点点头:“我会考虑的,大人此计颇有价值。”
胡锡还想追问陆詷要如何布置阵法的时候,陆詷已经换了个话题:“今日与突厥对战,各位将领辛苦了。该论功行赏的论功,该邀功的邀功。当然……”他的话锋一转,声音沉了下去,“该罚的自然也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