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监这是……”
“我既暂代中路军将军一职,自当同众将士一同御敌。”陆詷回首瞥了一眼城门,“我已下了命令,此战胜此门开,若此战败了你我皆无须回城。”
所有人的精神都被打了起来,金银财宝虽好,加官进爵也妙,但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如今没有人会怀疑陆詷是在恐吓他们了,或许曾经还有人腹诽过,书生论兵都是纸上谈兵罢了,怕是连只鸡都不敢杀。
可谁看了刚刚陆詷手刃洪晖都不会再觉得陆詷只是一介纸上谈兵鸡都不敢宰的书生,陆詷确实不像是武将,但也不像是书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他身上气场该以什么名字相称,但毋庸置疑的是那是一种可怕至极的气场。
陆詷轻甩缰绳,人
群自动分为两列,陆詷从列末走到了最前端。随后陆詷下令,让所有人手持火把,很快小方盘城的城门口便被照得是灯火通明。
以多战少,本就比的不是阴谋,既然不比阴谋何不堂堂正正的来?西北军已经很久没有堂堂正正地打过仗了。
当将士逐渐开始感到疲惫的时候,不远处的纷沓而至的马蹄声令众人浑身一震,来的是一个传令官。
传令官高喊道:“突厥军队来了!有三千余人!”
陆詷一咧唇角,露出了一点白森森的牙,他拔出佩剑:“将士们!冲啊!”
这一战没有丝毫地技巧,突厥本意是偷袭,却没想到撞到了严阵以待的大昱军队。但在最开始的错愕后,突厥军队竟然逐渐扭转了局势,双方逐渐由原本大昱军队的压倒性优势逐渐转为拉锯战。
突厥三千余人,驻扎在小方盘城的中路军有一万余人,几乎是三倍的人数压制,但这场战却是一场硬仗。
从黑夜鏖战至黎明,刀卷起了白刃,血与砂石混杂在了一处,战士们的喊杀声都已经嘶哑,城头涌上来越来越多的百姓。
了空就这么站了半宿,他看着不远处的拼杀声,他看着身旁百姓脸上的肃穆以及动容。心中有一处东西不由得被触动了。
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了空觉得自己除了年少轻狂的江湖岁月,很少还有被触动的时候。但他突然想起他的师父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了空,参佛并非是要对着佛祖,你要去感悟世间万物。你悟性很高,但少些机缘。”
所以他从不刻意地去戒酒吃素,就是想参悟那一层道理。但他的佛心已经平和很久了,很久没有精进,但在这一刻那禁锢了他心境许久的枷锁似乎有了松动。
突然间,身旁放出了一声哽咽。
了空忍不住低头,看见身旁一个小女孩扑到了她娘亲的怀中。
女人轻抚女儿的头发:“怕吗?”
小女孩摇摇头,却又忍不住问:“娘亲,我们会没有家吗?”
女人笑了:“不会的,你爹会保护我们的。还有那么多叔叔也都会保护我们的。”听起来女人的丈夫正在沙场上厮杀。
“那爹会受伤吗?”女孩一听就急了。
女人的手停了,她迎着风沙拢了拢自己的发:“你爹答应过娘亲,他会平安归来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她一个回身,女人没拉住便见那小女孩爬上了墙垛之上,双手拢起,大喊道:“叔叔们加油!爹也要加油!我和娘亲等你平安回来!”
小女孩的声音就像是为这场仿佛没有尽头的杀戮点了一点火,有人忍不住回头去看。城垛之上站满了人,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家人?没能等他们多想,突厥的胡刀和胡马便已经近在咫尺了。
格老子的!拼了!
三万人若还打不过三千人,那才是真正地丢人现眼!
一时间大昱军队已经被消磨的气势又点燃了起来,战场的格局再次发生了变化。
此时,左右两边的山丘之下埋伏的两队人马。罗一莽冲着身旁肤色偏深的青年乐了:“还是你了解你哥,看来没有我们上场的机会了。”
吴珣并不意外,突厥人或许也以为他们是在偷袭,殊不知他们根本就是被陆詷“安排”的,他们一路北下如入无人之境便是陆詷有意为之。
陆詷收到的信确实说了突厥有变,但信中根本没有提这一场偷袭,想也知道远在京城的突厥人也未必会知道他们要进行这么一次偷袭,所以这次偷袭的消息更不可能由皇上亲自向陆詷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