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师兄已有家室,他也应该当个合格的师弟,当个不给师兄添麻烦的师弟,哪怕江湖中根本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有一次和人喝酒,郑鹰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他们的故事。原来……
原来江湖上就只剩下他们水火不容的故事了,从那之后郑鹰乐得时不时给陆钰生找些麻烦,也时不时对人说说狠话。
反正大不了师兄来找他算账呗。
郑鹰就这样抱着这个想法皮了好几年,可陆钰生就仿佛像是个老好人,郑鹰怎么折腾他都不生气,并且还给多宝堂弟子下了命令见到郑鹰都要行礼问好有礼貌。
于是郑鹰又听到了最新的江湖传言——郑鹰对陆钰生有夺妻之恨,当年陆钰生娶了郑鹰的心上人,后来心上人去世了,郑鹰恨疯了陆钰生,陆钰生自知理亏百般退让。
郑鹰对这个传言的丰富程度简直是叹为观止,不过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几年前就去世了。
那之后他本来想去找一次师兄的,但是临行前他瑟缩了,他害怕看见师兄眼中的疏离。之前他还能说不管师兄喜不喜欢他,他和师兄注定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师兄已经成亲,但现在他连一个借口都找不到了。
晃晃悠悠又是两年,直到这一次多宝堂有难,他才终于逼迫自己踏入云中,去见一见师兄。然后郑鹰就后悔了,在他发现师兄始终给他留了一个院子后他就后悔了,是不是其实他还有机会?
但将藏了二十几年的心意说出口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在他早就催眠自己已经死心的情况下。而且人到了这个年纪,他更愿意享受片刻足以蛊惑自己的暧昧,也不愿意挑明后接受从此又是陌路的风险。
现在也挺好,揣着明白装糊涂,郑鹰想通了,反正师兄宠他,那他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抵足而眠又如何?师兄还能拒绝吗?至于当年之事,大不了……大不了就说当年自己对师兄有夺妻之恨。
但却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竟然就这么被杜意风秃噜了出来,他、他才没有求过这种药呢!
“不准走。”陆钰生下了狠手,哪怕郑鹰故意做出一副难受的模样,他也没有松手,“我这些年最后悔的事就是放任你作了这么些年。”
郑鹰觉得挺冤枉:“我哪有?”
“师父说你太拗,让我随着你的性子。结果呢?”陆钰生沉声道,“折腾了这么多年就是不肯见我,现在见我了却一句实话都不肯说。”
郑鹰被突如其来的兴师问罪给弄懵了,气势瞬间就弱了:“我什么时候不说实话了?”
“当年你骗我说你跟一个顶漂亮的女侠去大漠,怎么来多宝堂了?”
郑鹰摸了摸鼻子。
“看见我大婚你就一句话都不问,拔剑就上来?”
“那……”郑鹰清了清嗓子,“师兄你不也没解释吗?”
“你知道那场喜宴是怎么一回事吗?你若没有闹那么一场,第二天我也不会有妻子更不会有孩子。”
郑鹰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
“那本来就是一个局,杜三风于我有救命之恩,他身死我自然要替他
报仇。杜家娘子想到了这个主意,大婚摆酒引那杀杜三风之人上钩,到时瓮中捉鳖顺势将真相一说。但那日你闹了喜宴,那些人来了之后便趁乱溜走了。为了保杜家娘子和她腹中孩儿两条命,只得让她暂时藏身于多宝堂之中。”
郑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也怨我……我以为你是真的因为杜家娘子的哥哥之事恨上了我。”陆钰生的声音放轻了一点,“我没想明白你的别扭到底是因为什么,等我想明白了,你却已经和我隔了万水千山。就算是到了门口都不愿意见我。”
这几年陆钰生试过很多种办法,或直接或迂回却都没能把郑鹰骗到自己面前。最后他还是受了吴珣直球的启发,比起抱得美人归,面子算个什么半个铜板都不值。为了那点面子两人熬得白发苍苍那才是真不值得,虽说他们已经蹉跎了十几年,但他们还剩下三、四十年的时光,陆钰生不愿再等了。
郑鹰心虚,不敢多问什么门口,只结结巴巴道:“你……你想明白了?”
陆钰生不答反问道:“子喻,我给你刮个胡子好不好?”
郑鹰只觉得自己耳根滚烫,只因为陆钰生的手指已经轻抚上了他的脸庞,他僵着身子嗓子也有些干:“为什么?”
“我想我的子喻穿着红衣冲我再笑一次。”
再笑一次,驱散他梦中的阴雨连绵。
作者有话要说: 木头x傲娇就看谁先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