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边啃肉一边想,这两人肯定关系匪浅,否则一向有洁癖的大外甥怎么可能和那个傻乎乎的黑小子分一根肉串呢?!
……
明月已经挂在了枝头,书房的门被咯吱一声敲开了。
陆詷推门而进,看着借着烛火正在看书的孙耿洲:“外祖,灯光昏暗,莫让外祖母担心才是。”
孙耿洲长吁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殿下去见过夫人了?”
陆詷无奈摇头:“外祖如此生分,可是气我恼那木塔之事?”
孙耿洲看着陆詷,终于还是卸下了那份客套:“我只是想到明绾,心中有些过不去罢了。”
“母亲目前很好,她托我给您带了一封家书。”陆詷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件,上面的字雍容大气,但端正柔和之中却隐隐透着一股英气——“父亲亲启,女儿明绾敬上。”
孙耿洲接过信件,当场将信拆开,读完信后他先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女儿在信中报了平安,但随后他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打算是否有些冒险了?丽妃并非蠢笨之人,更何况她的背后站着丞相府,蒋傅远老奸巨猾,此人大意不得。”
“所以这还需要您与外祖母的配合。”陆詷轻声道,将他的计划一一道出。
听完计划后,孙耿洲也不得不承认姜虽然是老的辣,可现在却已经属于年轻人了,虽然这个计划皇上也参与了,但孙耿洲清晰地知道这个计划绝非出自当今天子,而是出自自己这个外孙之手,狠辣程度不输先皇啊。如果不是因为先皇早在陆詷出生前就已驾崩,他甚至觉得陆詷是先皇手把手教出来的了。
“那殿下呢?”孙耿洲又忍不住问道,“殿下远离朝堂就不担心会生出变数吗?”
“不假戏真做又怎么能骗过
蒋傅远那只老狐狸呢?我不在朝中,父皇行事更加便宜,到时若是闹得满城风雨,孙府上下还需外祖多多照看,切不可节外生枝,尤其是小舅舅生性率直还需外祖适当点拨。”
“这个自然。”孙耿洲又在心中盘算了一遍整个计划,最后问出了他最后的疑虑,“你们并未和莺贵人结盟,不担心莺贵人向丽妃吐露实情吗?”
陆詷冷笑了一声,眼中所有的笑意都被霜寒覆盖:“她当初宁可撒下弥天大谎犯下欺君大罪也没有吐露实情,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自然不敢据实相告。明日早朝,父皇会下一道关于莺贵人母族的旨意,戏要做全,外祖可记得千万要反对才是。”
孙耿洲也笑了,他已经远离沙场很久了,可此刻他心中却突然涌起了一股即将征战沙场的决绝。
他这辈子可以什么都不争,但他的儿女,他定要护他们一世平安。
第9章 沙盘论战
陆詷从书房离开时夜已经深了,他们今晚就宿在孙府之中,他去找外祖父之前小黑皮说了在房间等他。
但当他匆匆走进厢房的院落后却看见他的房间是暗的,陆詷说不清楚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在失望,步子也缓了下来。推开房门,房门内一片漆黑,为他打灯的小童很快去拿了一盏烛台,当屋内重新变得明亮后,陆詷看清了桌上有一本兵书和一根几乎燃尽的蜡烛。
陆詷的嘴角忍不住轻轻一扬,小呆子也没有那么呆,看来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带他来将军府的。
陆詷轻手轻脚地走到床铺旁,伸手撩开了床幔,但遗憾的是,床幔里空无一人。被铺是散着的,但伸手去摸床铺却是冰凉的。
珣儿去哪了?
觉得有些奇怪的陆詷问了小童,但小童也不清楚。
而将军府因着孙耿洲的脾性——不许儿女孙辈过分依赖下人,所以下人并不多,这会儿除了护卫大多都已经歇下,所以陆詷一时也找不到人打听吴珣的去处。
陆詷在桌边坐下,喝了一口刚沏好的香片,翻开那本兵书看了起来,书的内容陆詷并不陌生,但陆詷却注意到整本书的书页都有很崭新的翻阅痕迹,珣儿是已经将这本书读完了?
正当陆詷拿起杯盏喝一口茶水的时候,就看见几片桂花花瓣幽幽地落入了杯中,在热茶中打着旋儿。
陆詷嚯地回头,就看见窗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吴珣正坐在窗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黝黑的发丝和肩头沾着点点桂花。
“这位少侠去哪儿采花了?”陆詷喝下了那口茶,桂花的香气侵蚀了他的唇齿。
吴珣歪着脑袋想了想,笑嘻嘻道:“到你这里采花。”
茶杯被放在了桌上,陆詷的眸色深了几分,似乎比夜色还要暗,他站起身走到了吴珣的面前,将吴珣肩头的桂花拍落:“小呆子,你知道什么叫采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