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视线所指,正是杨子贤旁边的位置。
杨子贤坐姿闲适,吐字清晰,不似酩酊之中。他直接将自己那只酒杯满了酒,递将过来:“尝尝。”
“这……”
元铭犯起了难。心中有些想接,又不好意思接。
小公爷也跟着怔了一瞬,接着哈哈醉笑:“太……杨子贤,你真让我开了眼。哪有将自己的酒杯,递给咱们探花郎的道理?”
“来人、来人!”小公爷朝远处的婢子喊着,“再拿只翠玉盏来!”
杨子贤这才如梦初醒般望着元铭,“仲恒兄,你只当我醉了,真不是有意轻薄你。”
元铭盯了他一会儿,心道这人到底醉了没有?我来试他一试。
元铭淡淡笑了一下,夺去他手里的酒杯,直接仰头将就喝尽,趁他没来及惊愕,便道:
“既然是要轻薄我,我怎能坐以待毙?”元铭将杯子还给他,悠哉道:“自然要先发制人。”
小公爷一掌拍在桌上,放声笑出来:“好胆气、好胆气!探花郎,你知道这是谁么,也敢轻薄?”
当然是齐王世子。
元铭想着,他连赵封炎这晋王世子都敢打。要死,早也死了八百遍。王世子有什么?又不是皇太子,并不算稀奇。
元铭咯咯笑了,替他斟酒道:“小公爷不必告诉我,不知者无畏。”说着,斜了一眼杨子贤。
杨子贤脸倒是有些红了,不知是醉的,还是被自己气的。
“子贤兄,你只当我醉了,真不是有意轻薄你。”元铭将他方才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眼里带着一点狡黠。顺带装模作样与他拱手,好似真有歉意。
“哦……”杨子贤偏着头道,“你不要后悔就好。”说完,他自斟自饮起来,神情愉悦。
元铭看他这模样,好像要报复自己,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与他周旋。
一时间感觉头脑舒畅,眼里放光,好似一把生锈的刀,此刻被磨得锃亮。
满脑子净想着怎么对付杨子贤。
这酒虽用小壶装着,却是浊酒,性极烈,回甘微酸,当是陈酿。
小公爷没有太久,便去后堂醒酒,两人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
一时面面相觑,打起了哑谜来。玩了一会儿,杨子贤侃道:
“你信不信,我能将厅中所有人日后仕途所至,给你说道一遍。”
元铭听罢不由摇摇头,脑中两分薄醉,夸口道:“你可知我爹是谁?吏部堂官家的公子面前,岂容你卖弄?”
谁知杨子贤倒还真把每个人性情逐一分析,听着还有几分道理。
“你应该去詹事府,替太子爷做事。”元铭边吃酒,边胡乱侃道。
杨子贤忽然来了兴趣,问道:“哦,你可见过太子爷?”
元铭捏着杯微一思索,低声回道:“见过他的字,笔意潇洒风流。不知人是如何。”
杨子贤听罢,左右顾盼一下,便一手按在他腕子上,压着声道:“兴许……人如其字。”
正说着,跑来一名婢子,慌慌张张道:“两位大人,小公爷歇在后堂了!奴婢们怎么都叫不醒……大人您看……”
杨子贤朝后堂看一眼,无所谓道:“让他睡,我们自便。你下去罢。”
婢子福了福身,便快步往后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