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来了两个进士与他搭话。元铭随口敷衍了几句,没有多少与之交谈的欲望,只与他们吃了几杯酒。
毕竟与他们交谈,左不过泛泛寒暄,甚至连脑筋都不用动几下。
开口就来的句子,说了一年又一年,一处又一处,都没有什么新意。
年轻些的要么语调泛酸,年长些的,开口即带着腐朽气息。
幸好都是些新科进士,不似老爹平日接触的那些狡猾老狐狸。那些人更难缠无比,总想叫新人出丑才罢休。
元铭时而怀疑,自己的余生,是不是都要与这些形形色色的同僚为伍。
头顶上,又是那样的天子。
正闷闷想着,忽然一人朝他道:“探花郎,怎么不动筷子?小公爷说了叫我们先开席。”
元铭闻声抬头,是个眼熟的,便与之笑笑后严肃道:“探花郎在那处,不是我。莫要这般称呼我。”
对方面上也挂不住,只低声赔笑道:“哎,我们心里都明白。委屈你了。”
“兄台言重了。理该如此。”元铭与他碰杯,又随便扯唠了几句。漫不经心一抬眼,桌子斜对面竟然坐着杨子贤。
他何时候绕来了这处?!
心中惊讶,喉咙里便呛了一下,轻声咳嗽起来。
“不要紧吧……”
“无事。”
咳定,那处杨子贤已没了踪影!
人呢?剑呢?
元铭慌乱的四下扫看,生怕那两把剑丢了,不好跟小公爷交差。
虽然杨子贤不似个恶人,又与小公爷这么相熟,但元铭不免担心。
前头的人又乱哄哄要去折花枝,探花被他们拥着出了厅。琼林宴分明已经折过了,此番又再来一次。
带头的那两人,分明是方才讽刺自己的两人。讽这进士也是靠着老爹才捞到。
元铭只淡漠瞧了他们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在厅中寻着杨子贤。
正寻看,背后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道:“甲榜第八,元仲恒。今日幸会。”
元铭滞了一瞬,回过头去,果是杨子贤,手捏酒杯笑吟吟站着。
众人都在,状元榜眼在前面坐着,他一概不理。却独独过来找自己……
元铭面上不免尴尬,便起身与他回敬寒暄了两句,而后低声道:“三鼎甲的诸位兄长,都在前头,你可以先……”
杨子贤截住他的话,低声道:“我来找探花郎。”
说完,信手拿来酒壶,又替他满上。他人往前稍稍靠来,压着嗓道:“探花郎果然才貌双绝。”
元铭想了一瞬,将「探花郎在外头折花」咽下,出口时换了句:“谬赞。”便将手里的酒喝了。
同时想着,他爹要真在地方当官,怎么会对京中之事如此了解?
便只有一个可能——他是齐王世子。
素问齐王世子才貌不俗,前月上京看望陛下,算着日子,现下应当还在京里。听说这几日要回封地去。
如此,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