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元铭再也不知了……
——三十七——
赵铉担心别人来收拾,会将元铭惊醒,便亲自端了盆水来,仔细拾掇。一边擦着,一边觉得眼皮打架,倦意就要拦不住。
都妥当后,赵铉替他盖了被,方起身推开侧面的窗板。
画舫停在河心,能瞧见远处打鱼的老翁,正两手交替的拉拽着渔网。
河面的微风送来一阵微弱的鱼腥气,倒是凉快得很。夜色已经有些淡了,曦光将在不久后,照在这宁静的河面上。
赵铉出神地望着远处,脑中却是恍惚,眼前时不时冒出元铭那白花花的躯体来。直到一声轻唤,才将他唤回了神。
“爷爷吩咐。”
守夜的小宦官瞧见窗板推开了,急忙从甲板上过来查看。他弓着腰,只见皇爷就披了件中衣,身上仍然汗涔涔的,不由劝道:“爷爷,河上有风……”
赵铉当即给他做了个手势,叫他噤声,又回头往床上看了一眼。
小宦官揖了一下,乖巧地躬身退下去。没多久,又端了点心返回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赵铉。
赵铉犹豫片刻,捏了一块,轻声道:“什么时辰了?”吃了一口也觉得乏味,干脆随意倒了杯茶,潦草顺下去。
“爷爷,将要卯时啦……”小宦官眯眼笑笑,“奉天的大人们,此时都准备上衙了。”
赵铉拧着眉头,将点心递了回去:“罗佩良那处,如何了?”
“回爷爷,罗督公寅时已率人,围住了周吉瑞的私宅。这会儿,保管连一只苍蝇都跑不出去。爷爷放心!”
赵铉点了头,“嗯,叫他看住周吉瑞。”有没两句话,只觉再熬不住。他扶着额头挥退了人,才拢着衣裳回去躺下。
床帏间还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味,赵铉随意躺了就要睡。临阖上眼,余光扫见被子忽然动了起来。
元铭摸索着拱了拱身子,靠到他怀里头。待抓住他那条胳膊后,呼吸才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
赵铉替他抹了泪痕,拥住他入梦。
哗啦啦的泼水声响起后,是两个老汉中气十足的吆喝声。似是载人过河的船家,正呼喊着揽客。
接着仿佛有宦官窄细的嗓音,在刻意压着声,驱赶他们。吆喝声逐渐远了。
元铭眼皮极沉,尽管意识苏醒,却仍是难睁开眼。一阵缥缈浅淡的安息香入鼻,便觉莫名安定下来。
他心里突地一惊,继而猛发力睁开眼!
赵铉半裸的胸膛正在自己眼前,他没有一点醒来的意思,仍然安稳地睡着。
轻缓的吐息正落在自己前额上,带着额前的碎发轻轻颤动。
幔帐里虽然昏暗,但依稀能见日光从侧面的轩窗斜入,房中应当是明亮的。
这已什么时辰了?
元铭勉强伸了伸头,看见远处房门紧闭着,正要躺下时,余光扫见床头搁了一把刀。
这把刀……
元铭眯着眼,尝试辨认。半晌忽想起,这刀好像从前在赵铉的寝殿里架着。
头脑昏沉,元铭没再多想,脱了骨头般躺回去。这才惊觉,赵铉的右臂,正垫在自己颈下,而左臂则松散地搭在自己腰上。
元铭心中,倏然萌生了一种奇异的想法——此般一直躺下去,真是人生至幸……
他提着劲儿,不自觉又贴近了些,感受着一颗心在这胸腔里笃劲地跳动,颊侧是这人的肌肤,中衣松散地垂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