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务一看元铭上趟儿,愿意和他们一起玩,赶紧换了一副「自己人」的嘴脸。
从抽屉里拿出请柬。那请柬封筒上泥着金粉,很有抬举的意味。
“大人,这是部堂大人留下的。您入了夜,按着上边交代的去。”
说完又用眼神对元铭加以暗示。
元铭狐疑了片刻,还是接下请柬:“不叨扰。”
元铭有些疑惑,今夜到底要不要穿官袍呢,他们那些官儿到底什么模样?
他回到宅子里,打开了镇守太监周吉瑞给的请柬。两相对比,竟然是同一个码头,同一艘画舫。
果然这个周吉瑞,早已和这边的官员勾结到一起,大肆敛财。
金陵入了夜,是与奉天截然不同的风味。
这里的人们生活悠哉,不似京城,时刻有一种紧绷之感。元铭即便在轿子里,也能闻到外面的香风阵阵。
在京里,早已严禁妓子做皮肉生意,大楼小楼都低调得很。
而这里的妓子,仿佛没什么顾忌,一个比一个大胆。轿子外头时而响起女子的嬉笑声,接着便是轻佻的拉客话语。
元铭沿着码头上了一艘画舫,当即过来一个宦官,与他打躬行礼:“翰林大人。”
这是一句十分奉承的话,这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他被「贬官」,却还这么叫他,显然是要抬举他。
元铭倨傲的与他微一颔首,便随着他往前走,停在了一处绢纱木门外。绢纱上绘着花鸟,看上去颇有一种雅风。
然而门一拉开,元铭就大失所望了。
一桌的男子,堂皇的穿着官袍,却个个神色萎靡,双目浑浊。
坐在主位的男子率先开口,豪放笑道:“元翰林,来来来!坐下!今儿备了好酒,给你接风洗尘!”
元铭猜这便是南直隶户部尚书,冯潜。
在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也未起身,只以目光扫看元铭。
其余下首众人,显然品阶较低,纷纷散漫地起身与他寒暄道:“元大人安。”
低头一看,一桌的燕翅鲍肚。
……没钱?
元铭拱手道:“冯尚书抬举元某一个「迂腐小官」,元某惶恐之至。”刚被贬来,心情不好,装的很是那么回事。
冯潜把手一挥,示意元铭坐在那年轻男子旁边。元铭原没有多想,只觉得那年轻男子投向自己的视线,颇为黏糊。
再稍稍打量,只觉他这人虽长相俊美,却邪气十足。元铭当即不悦的蹙起眉头。
然而对方尚未开口说什么失礼的话,元铭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一撩袍子坐下了。
坐了片刻,发觉这人视线,仍是未从自己身上离开,不由得带着点恨恼气,朝他诘问道:“元某不敢擅认。敢问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主位的冯潜当即笑道:“这位?元翰林,你不认识别人无妨……”
冯潜端着酒杯,遮去了半个嘴巴,“怎么世子爷也不认识?”
元铭微微一忖,楚王世子?
楚王世子端起酒盏,微扯出一个笑,“元翰林?不若你直呼孤的小字「长清」。”
一面大剌剌把酒饮了,一面左手伸入桌下,不动声色地摸上了元铭的右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