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了缓干涩的嗓子,话未出口,就见小交从衣兜内掏出个荷包,再从包内取出几枚银子递到他面前。
薛无涯:“…………”
小鲛疑惑:“不够吗?”他又取出几枚银子,剩下的最后一荷包银钱已经消瘪不少。
他租这座宅邸已经用去一整袋鼓鼓的银子,这另外一袋剩下的,每次薛无涯给他带吃的来,小交就会给对方一枚。
做人不能轻易的吃嗟来之食,阿渊交给他多道理。小鲛最多吃阿渊的喝阿渊的,至于别人,他还是会乖乖付银子的。
薛无涯嗤嗤失笑,把钱推回去。
“小交,你这般单纯我都怕你以后被人坑蒙拐骗了,寻常人若都像你这般花钱,只怕活不过两天,而他们一辈子恐怕都挣不到那么多银子。”
薛无涯并不缺钱花,他们薛家人哪怕坐吃山空都能衣食无忧几辈子。这等富家子弟,如今倒是劝起旁人节制用钱,守在旁边的奴才讪讪。
小鲛“哦”了声,收起银子。
“不够的话你再问我要,我有钱给你的,不会吃白食。”
薛无涯心道小交秉性纯良可爱,又时而傲娇,哪怕他睡觉时连续几日不理人都是可以容忍的。
小鲛吃完燕片糕,又动了几个饺子,开口道:“我吃饱了,还要睡会儿,你回去吧。”
薛无涯这辈子没见过如此能睡的人。
又道:“今日午后,飘月楼有新来的歌姬表演,若小交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小鲛想也不想就摇头:“不想看,我去睡了。”
鲛说睡就睡,他钻回床榻,见薛无涯不动,便催促:“你回去吧。”
薛无涯虽然风流,但从未做过强迫人的下流事。他追寻中意的人一向都用自己的手段让对方心甘情愿,主动贴了小交两个月,对方仍雷打不动,使得薛无涯滋生几分气馁与恼怒。
他忍着没出声,故作冷漠的夺门离开。
小鲛看人出去了,门也不帮自己关好。
唇一撅,朝前方吹了口气,敞开的门悄然合上。
鲛醒来时是梦到了阿渊的,冰天雪地的封断了他的路,好不容易在梦里见到阿渊,小鲛认为自己被打断睡眠不生气已经是一只非常好的鲛了。
他闭起眼眸,继续追着梦里的阿渊去了。
*
溥渊才视察完地方进门不久,刘松子端茶倒水的伺候,面色尴尬,支支吾吾。
溥渊抖开狐裘落下的碎雪,病愈后他的五官愈发深邃,长眉尾端几许清薄。
“何事。”
刘松子苦着脸:“宗长,下次您让李管事去打发后院门口那些人吧。”
不知从何时起,外头已经传出宗长那位契弟被遣送离开的消息,宗苑里头没了人,媒婆们自然又要踏平后院的门槛,说什么都想为宗长说一门亲事。
那契弟走了后,家中有女儿还未出阁的,一个两个都打上宗长的主意,刘松子百般口舌与她们解释争辩,争得那叫一个心累。
溥渊口吻淡淡:“都推了。”
又道:“告诉他们契弟安好,后院的门若无事就关上。”
他说着,右手手指抚上左手无名指的那枚玉戒,一切的等待都在这枚刻有鲛字的玉戒中悉数化为沉静的温和。
刘松子应了一声好,又开口:“不知道公子孟春前回不回来,还想和他一起过年哩,老头儿做了许多云片糕,时下到处都是冰雪,可以封存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