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讨食的老人发现孩子没跟上,逆着人潮艰难回来寻人,小孩回头叫了一声,他自己吃了两颗糖葫芦,剩下的全部递给老人。
老人拉起小孩跪下:“多谢恩公,谢过恩公……”
溥渊叫他们起来,揽着小鲛的肩带他往村口大门的方向走。
小鲛回头,依稀还能看到老人给小孩喂糖葫芦,一口一个,吃了四个继续用糖纸将糖葫芦小心翼翼包好,收进衣内。
小鲛不解:“为什么。”在他身边此刻还有许多面黄肌瘦的人,跟他在宗苑里见到的人都不同,还有的躺在路边已经不动了,是死是活也不知。
他轻扯着溥渊的衣摆:“阿渊,为什么?”
溥渊开口:“北方闹旱,听闻已有半年。许多农民颗粒无收,税收不减,他们只能一路往南躲避。”
小鲛望着天:“不下雨吗。”
他指了指路边躺下的人:“他们怎么了?”
溥渊:“兴许死了。”
小鲛:“死?”
“什么叫死?”
溥渊:“万物生长,落叶归根。”
两人走到村口外,村长带着人连忙上前相迎。
年过五旬的村长鞠了一礼,开门见山道:“宗长,村内粮食不足,无法再接纳外来的灾民。”
溥渊步入村内,望着靠在路口两边墙面坐睡的人,问道:“村内如今接济了多少人。”
村长如实回答:“按宗长吩咐,截至今日,村内共有外来灾民二百四十三人,以每户为计,家中皆有一人以上的年轻壮丁。”
溥渊翻着手上的人口往来簿:“每户给他们留下三日水粮,让村内医馆免费施药救治,有人愿意留下,便好好安置,若不愿留的,再给他们送上三日水粮让他们离村。”
一顿,又道:“带人每日去村外巡视,若有灾民遗体落下,全部统一处理,做好清瘟防疫准备,不可轻怠。”
每逢天灾,过后都会带来大小疫情,如果防疫疏漏又遇上传染极强的疫病,对整个村子都是极大的威胁甚至毁灭。
溥渊还有许多地需要巡走,他看着一直攥着自己衣摆的鲛人,吩咐跟上来的刘松子带他找出地方休息。
小鲛攥紧衣衫:“我不能去吗?”
溥渊道:“虽有马匹,可村中山路崎岖,很多时候都需步行,你跟着不方便。”
小鲛还要再说,目光却被宗长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吸了进去。
他点头,直到溥渊骑着村上送来的马离开,才问刘松子:“阿渊何时回来。”
刘松子叹道:“兴许傍晚。”
傍晚之后,并未见溥渊身影。
小鲛与刘松子坐在一处茶楼上,日头落山后渐渐冷了,刘松子去要了热茶和点心,小鲛饮一口茶水,再配上一块软糯的甜糕,目光忽被楼下墙角蹲的一个小孩吸引,那人盯着他进食的动作不断吞咽。
小鲛问:“这里有很多人吃不上饭吗?”
刘松子叹道:“灾民太多了,纵使有心,却没有太多余粮供给他们,村门外头那一路,饿死病死的都有三十余人,最小的还有躺在襁褓里的婴儿,县城的官老爷都不救,咱们又能如何呢。”
小鲛推了推面前的一叠点心:“送给他吃。”
收到整叠点心的孩童用布衣兜着,跪下朝楼上的小鲛磕了三个响头,立刻踩着一双草鞋跑远了。
小鲛心念一动,带着刘松子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