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宝贝的人,自是该宝贝似地藏在心底,哪里会与无关紧要的人说起。”
“是吗……”玄龙喃喃回道。
无关紧要的人。
他在燕鸢心中,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么。
玄龙两人的注视中,缓缓转身离去了。
他凭借燕鸢的气味在宫中找寻着,于一座名为鸾凤殿的寝宫前停下。
傍晚的余晖笼罩着地面,空气中透着雨后独有的甘甜与清新,玄龙原想着回来便将有孕的事情告诉燕鸢,如今心中已无任何想法,整个脑子都是空荡的。
他施了隐身术,守在殿外的宫人无法瞧见他,轻易便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进了门,奢华的殿中光线偏暗,布置得极为舒适妥当,半人高的九凤铜炉鼎中袅袅升起安神的熏香。
还未进入内殿,便听到里头传来燕鸢温柔的询问声。
“阿玉,怎么了?”
“又做噩梦了?
燕鸢坐在床侧,手掌贴着宁枝玉的脸轻抚。
宁枝玉摇头,刚睡醒,嗓子有些哑,笑道:“没有,许是觉得睡着了便看不到你了,总是不舍得睡太久。”
燕鸢心疼得紧,声线越发温软:“傻阿玉,朕没在你身侧的时候你思念朕也就罢了,朕守在你身侧陪着你,你怎得还是不安心?”
宁枝玉略微红了眼角,目光不舍从燕鸢面上离开半分:“不知还能看多久,便想着多看看。”
玄龙无声地停在两人十步之外,怔怔望着他们。
阿玉……阿玉是燕鸢梦中曾唤过的名字。
原来阿玉不是狐,而是一个人。
第三十九章 眼中有泪
那床上的男子真如宫女口中描述的那般貌若清风,只是看起来过于虚弱和苍白了,见他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模样,便知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燕鸢待他就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玉器,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连说话都是不舍得太大声的。
玄龙原以为燕鸢对自己已经足够好了,好到让他忍不住将那些心意当做最重要的东西虔诚又卑微地供奉在心底,但此刻看来,比起床上的男子,那些好就显得很渺小了。
燕鸢待他是不会这样耐心的,总是没说几句便要生气。
原来燕鸢并不单是小孩子心性,而是他的温柔全都给了别人,自然就不会有余地再分给他了。
能装模作样地挤出来一点点,与他演演戏,想来已经十分勉强。
宁枝玉服过龙鳞,体内残存着龙息,玄龙没多久便发觉,那龙息是属于自己的。
什么病入膏肓的朋友……哪里有病入膏肓的朋友,分明就是爱得深切的夫妻。
玄龙很久很久未曾哭过了,在很小的时候,他便不太爱哭,因为娘亲总是打他,他若哭,便会打得越发狠。忍得多了,便习惯了,流再多的血都能不出声。
哭过最狠的那一次,是被娘亲斩断龙角赶出龙族的那日,他哭得撕心裂肺,抱着娘亲的腿求她不要赶自己走,他会听话,会缩到她看不见的角落里不惹她心烦。
那日娘亲的心照样狠,未曾对他有半分心软,百岁都未到的小玄龙就这样拖着重伤的身体晃晃悠悠地离开了龙族。
后来的那近万年时间里,不论玄龙遇到什么,他都不曾再哭过了。
还有什么能比被骨血至亲伤害更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