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钰还送了他四名仆婢,两名婢女主内,两名男仆主外,此外宅中本来就有厨子伙夫、车仆马倌,奉冰便在十王宅里也未曾使唤过这么多人,一时有些尴尬,仍只有道谢。
杨钰笑说:“这些人手脚粗笨,当然都比不上郎君您身边这位,您看您高兴,随便吩咐就是。”
春时满骄傲地哼了一声。
终于把杨钰送走,奉冰的身子都站不直了。春时连忙把他扶到床上,让新分来的婢女去烧水添炭。好容易将房中弄得暖意融融,郎主乏累得打起盹儿,春时笼着袖子出去,又仔细将这宅子转了一圈。
回来时,他面色沉重。
奉冰已起身了,在喝药。
“郎主。”春时非常严肃地道,“我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宅子的后门外有一片梅林,正通向裴府的后花园。”
奉冰一愣。
“郎主,”春时道,“您说这杨侍郎,会不会和裴相有一腿?”
*
奉冰险些吐出来,又是好一阵咳嗽。
好在旁的仆婢都不在,奉冰笑得打颤,连太阳穴都一跳一跳地疼。春时却觉得自己猜测八九不离十,脸色很不好看,“您笑什么呀!”
“我笑你聪明。”奉冰手支着下巴想了想,“杨侍郎,胖了些,裴耽抱他不起。”
“那也不一定。”春时嘟囔,“裴郎君力气大得很。”
口无遮拦,连称呼都错了。
搬过来后,没有闲人搅扰,奉冰结结实实地养了两日的病,高热退去,头也不疼,自觉将好了,春时又请大夫来。这回的大夫与上回不同,说上回那位回老家去了。
奉冰若有所思。
大夫宣告他病好了。春时十分高兴,去厨下与几名厨子一同捣鼓,预备晚上做一桌大菜出来给郎主解解馋。这时间里,他却遇上裴相的那名家仆,彼也来厨房,问了句:“午膳好了么?”
“好了好了。”一名厨子答应着,从灶台边提起早已准备好的精致食盒,一摞叠了七盒,给那老仆拎走。春时呆呆地去问那厨子:“那、那是裴相的午饭?”
“是啊。”厨子道,“有时候裴相自己做饭,来不及时,就让我们给他备上。——不过裴相今晚有筵席,会请外头的厨子,就用不上我们啦。”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吃这里的饭?”
厨子还很怪异地看他,“为什么?”厨子绞尽脑汁,“——因为这里是厨房?”
乖乖。春时张口结舌。
裴郎君和杨侍郎,都共用一个厨房了!
不守妇道!
第17章
黄昏时分,奉冰与春时两人在房中摆席,高高兴兴地吃完了,春时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又忍不住想起在牢州没饭吃的时候。
最早的两年过得最苦,郎主有不少心爱物件,都是在那两年一件又一件变卖掉,直到今日也没能再赎回来。
饭,真是很重要的东西。
——但即使为了吃饭,郎主也不曾动过那一条襦裙,它始终被珍重收藏在最妥当的地方。春时早已将肠子都悔青,那襦裙上缴之后不知去了何处,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郎主身边,都是他自作主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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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冰卧床两日,闷坏了,要去这园子里走走。园中花木都凋敝,入夜渐起了霜,积冰的小径上湿滑难行,他与春时两个相互搀扶正万分警惕地迈步,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