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礼看出他吓得不轻。也看得出,他此刻松了口气,仿佛劫后余生。
——可那坏消息,却依旧不得不如实禀告。而且这差事,旁人做不得,还得他王礼来。
王礼心中叹息一声。如果可以,他真希望用自己这老弱残躯,换陛下与杜大人这一份纠葛能够善终。
“陛下。”
王礼越众而出,
“路上,出现了些变故……”
三言两语,禀报完毕。李广宁的脸色瞬间铁青。
“什么?!药效怎么会不够?那玉章岂不是……不对,方才我见他一切如常啊!”
“陛下莫慌!”
王礼看出他脸色难看,赶紧上前一步,
“陛下,您随我来。”
等到了无人处,王礼跪下,对李广宁行了大礼。
“陛下,这一次是老奴做主,让淮侍卫长将杜大人送了回来。后患,就该老奴一力承担。陛下,您是千金之体,大燕的天子,您却万不能弃万千生民不顾,辜负先帝与大燕列祖列宗的期望!”
“王礼,你究竟在说些什么?现在说的是玉章的身体……”
“老奴所说,正是杜大人的身体!”
王礼从怀中颤巍巍掏出一个药瓶,
“陛下,这是我方才在路上,逼迫木清所得的一瓶药。其效用老奴也知道了。陛下,您给杜大人随身带着的两瓶东西,黄大夫说是药。可老奴分明闻到一股子血腥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奴心中也是有数的。”
说到这里,王礼抬起头,视线正落在李广宁手上。
李广宁还抱着杜玉章,在王礼注视下,他感觉到割伤的手指正尖锐跳痛,他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陛下,那个木清一定要亲口对您说出救杜大人性命的法子,可那法子是什么?陛下,难道您此刻心中还没有猜测?”
李广宁唇上露出一个冷笑。他压低了声音,
“原来是这样。所以木清才一力怂恿玉章……让他找人以血饲药。这以血饲药的人还一定要心甘情愿……什么只需要一小杯,都是骗人的……原来他是想看甘心情愿的至亲之人,与濒死的病人之间自相残杀?是不是?”
“陛下……”
“是啊。我一直担心玉章吃了这血,会有什么隐患。却没想到原来隐患是在此处!多少血才够?是不是要我流干净血去救他,或者看着他药效不够死在半路……哈哈哈哈,这个木清,果然好毒的心肠!”
“陛下!您冷静些!”
王礼声声呼唤,越发焦急、李广宁却摆摆手,轻声笑了出来。
“王礼,你不必劝。朕很冷静。真的,朕现在冷静得不得了!”
丢下这句话,李广宁抱着杜玉章就想要离开。谁知道,才迈出几步,他的裤腿却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给捉住了。
“陛下,您不能去!”
是王礼。
啵地一声。好像是将什么东西,从密封着的容器中拔了出来?
李广宁回头,正看到王礼将一个瓶塞丢在地上。他握住手中将那瓶药,仰头一饮而尽!
“你干什么?王礼!这药性强烈,你……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