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语气小心翼翼起来,
“难道,逸之有什么心中舍不下的人,也在京城不成?”
“没有的。”
杜玉章立刻矢口否认,
“不过在京城住过几年,不认得什么人。更别提舍不下的人了,绝没有的事……啊……”
却不知为何,对面人握住杜玉章脚踝的手掌,突然紧了一下。杜玉章呼痛,那位宁公子赶紧松了劲。
不知是不是因为抱歉,那人再开口,声音十分失落。
“抱歉……方才听得入神,没能控制好力气。”
“不碍事的。还是要谢谢宁公子替我敷药。”
杜玉章笑了笑,压下心头苦涩。
——他说谎了。京城里,确实有他放不下的人。
——不论是当初的好,或者后来的坏,总归在他心头留下深深的刻印了。若说此生是否还想相见,或许再不想了。可若问心里能否忘却……又怎么可能忘却?
二人各怀心事,相对沉默。片刻,宁公子轻声笑了笑,
“无论如何,既然同为大燕人,远在他乡相遇也算是缘分。逸之,你就在这边先住下吧。我还算有几分人脉,替你找个好大夫看看,将你身上病症去了根,再作打算。”
“这……”
“怎么?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忍心见你受苦。莫非你不愿给我这份薄面?”
——这位宁公子,说话好生霸道。咄咄相逼,一听就是做惯了上位的人。
杜玉章心中苦笑,委婉道,
“只是宁公子,我家人还在平谷关外。久候我不归,是要担心的。”
“你的家人?”
宁公子语气骤然郑重,他声线压低,
“什么人?你娶亲了?”
“……”
杜玉章无语片刻。对面这位宁公子……这种涉及到各人家事的问题,倒也不是不能问及。可这种质问般的口气……
杜玉章尽量保持了礼貌,笑道,
“这个……在下这样年纪,就算娶亲,却也不值得宁公子这样惊讶吧?”
“……”
李广宁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
“难道,你当真娶亲了?”
“怎么,宁公子是看在下是个瞎子,又体弱多病,觉得哪一家的姑娘也不会愿意嫁给在下?所以才这样惊讶?”
一句话怼过去,场面有些冷场。杜玉章以为对面这位既然是霸道脾气,想来要发火的。
谁知,对面声音却一下子弱了许多,好像受了莫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