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闭上了眼,后背靠在轿厢上。他膝盖微微敞开,像是一个邀请。
李广宁本来身材高大,又不肯低头让杜玉章方便。杜玉章若是跪着,再怎么伸直胳膊也不可能够得到他的头。
可叫他坐在李广宁膝盖上,他不仅不敢,更不愿。
杜玉章便佝偻着腰,半曲着腿,勉强抬手按在李广宁太阳穴上。揉捏了一会,他两腿已经酸得直打颤,腰身更拧得生疼。
他勉力支撑,微微变动了个姿势。
“谁准你动的?”
李广宁突然开口,
“方才力道正好,就那样给朕揉。”
一边说,他一只手也扶上了杜玉章的腰,停在他绷紧的腰身上。杜玉章知道他必然能感觉到自己一直在晃动,但他想站得稳些,也做不到。
轿子突然停下来的时候,杜玉章已经满身是汗。从胳膊到腿,再到腰身,都酸疼得不行。他由衷松了口气,只盼着李广宁快些下轿,结束这场刑罚。
谁料李广宁没有动。杜玉章也就不敢动,只好继续伸长胳膊,替眼前的男人揉捏太阳穴。李广宁闭着眼睛,像是很享受,唇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
这样僵直不动,简直比鞭打还要折磨人。杜玉章喘息渐渐急起来,大腿生疼,似乎扭伤了。他鼻尖上凝了一滴汗,一点点摇着,最后竟坠了下来,落在李广宁脸上。
皇帝睁开眼。他轻声笑了笑。
“这样就不行了?我还以为忤逆朕的杜卿,究竟有多少本事呢。却原来,你只有在逆着朕的意思这方面,才有些本事。”
第39章 .朕希望你日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能够记得今日
“……”
“你也不过是仗着之前,朕对你多少手下留了情。就有恃无恐,张狂起来,是不是?你当真觉得,朕不能将你怎么样?”
“臣不敢……”
“不要对朕说你不敢。“李广宁的声音阴沉起来,“杜卿啊,朕今日,只想让你记得一件事。”
李广宁站起身来。杜玉章被他挤得失去了平衡,贴着轿壁跪了下来。他一时把持不住平衡,手掌按地,却是挡了李广宁下轿的路。
“……朕希望你日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能够记得起今日——你是如何,叫朕失望了。”
说罢,李广宁毫不犹豫,一脚踩在了杜玉章手上。
……
皇轿只停在东湖那大道边,距离游船所停泊的码头,还有段距离。这一次,李广宁没有 要求杜玉章与他同乘。
杜玉章捧着伤手,在轿子里跪了许久。他左手小指被李广宁一脚踩下去,整个胀肿起来。十指连心,疼的锥心刺骨。杜玉章等到这刺痛终于变成闷痛,才哆嗦着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当他终于能够如常能走出轿子时,李广宁早就离开了。
码头边,一艘两层船舫停靠岸边,上面精巧玲珑的宫灯交相辉映,灯光照亮了水面。虽是一艘船,可上面雕梁画栋,宛若一台水上的楼阁,气势非凡。
杜玉章坐着轿子,一路被抬上画舫。落轿时,湖上夜风吹过,彻骨寒凉。
进了船舱,一张卧榻上散落着数个软垫,地上也铺着异邦进攻的羊毛毯子,踩上去松软温暖。李广宁斜倚在卧榻上,冷冷地看着杜玉章。
“坐下吧。”
杜玉章在一边坐下。李广宁侧目看他,未发一言。这目光如芒刺在背,杜玉章能感觉到李广宁的怒火。
“陛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