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赝君 麦客 1828 字 2022-08-27

太监们垫着脚跑过,卫兵停下来看热闹,吊儿郎当的。

信州经过时,被队长拦下来。

“陛下又溜了?”队长摘了覆面,却是段延陵。

“随他去呗,都是做皇帝的人了,谁拘得住他。”说话间一股隔夜酒气,俨然正是他昨夜里与梁珩喝得酩酊大醉。

“行了,你别管,你们太监不顶用。我和连轸去把他找回来。”

段延陵找到连轸,铁手拍在他肩上,连轸未穿盔甲,正垂头坐着,脸上神情呆呆的,貌似神游中,被段延陵惊扰。

“走了,找人去。”

“找谁?”连轸愣愣道,“找我爹吗?”

段延陵叹一口气:“你俩成天,一个找爹,一个找老师,疯到一块儿去了。对啊,就是找你爹,说不定正和沈师喝酒呢。找到你爹,就找到沈师,也就找到我表弟了。”

第48章 白日鬼

南闾里,邓飏的宅子里。

对于邓飏能在“官巷”搞到一座宅院,沈育仍感到难以置信。尽管南闾住户向来是非富即贵,但王城百姓都清楚,贵人得到钱财,与商人得到地位,难度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邓飏家中只有经商,没有做官,本来是没有买下宅院的资格。

“情况不一样啦,”邓飏说着,用火钳拨开炭屑,火星沫哔啵作响,“前年死了大批官员,南闾里十户九空。死得多,辞官离开王城的更多,土地宅子给钱就卖。我爹给我搞了一座,权当为日后封官进爵做准备。不过,眼下这朝廷,人人自危,做官还是不是个好选择,我也不晓得了。”

炭火逐渐令室内温暖起来。炉上烧着壶茶水,邓飏隔着湿布拎下来,给沈育倒茶。两人相对沉默。

前年沈矜下狱,朝中为他发声、与他有过牵扯的官员,纷纷横遭连累。

具体人数已不得而知,但据邓飏说,鹭源野的河水三日飘红。太尉连璧也是在那段时间,受杖刑郁郁而终。

邓飏勉强一笑,道:“国之栋梁死的死,退的退,朝中无人可用,早已是三蠹虫的天下。后来更是连金玺都丢了,国将不国矣。”

“金玺怎么丢了?”

金玺是一国皇权的象征,太祖皇帝亲笔篆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每逢皇帝颁诏,末尾必以金玺为印,无此则诏书非出金銮殿。

邓飏道:“不知道啊,前年夏时就丢了,出动了南军满城搜寻,闹得沸沸扬扬,还是没找着。皇帝没有金玺,不便颁布诏令。大家都管偷走金玺的人叫窃国贼。”

唏嘘一阵,邓飏又问:“那天西市那人……我瞧着长得很像以前你带来书肆的那位。”

“就是他。”沈育淡然道。

邓飏顿时哭笑不得,担心起来:“你怎么还不当回事?仔细小皇帝发现你这条漏网之鱼,给你重新抓进大牢。”

沈育喝空了热茶,站起来:“那天他喝多了,不会记得我。外面天气不错,我出去走走。”

的确是个晴朗的冬日,邓飏抓起大氅追着他出去:“喂!你还敢乱逛!这里可是南闾,小心遇见故人!”

南闾的故人,本来也没有几个。丞相府的大门开向驰道大街,宅子虽在坊内,出入却从不走巷道,何况,就算被段延陵撞见,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一个仇千里,八百年前就投胎去了,留下一座望楼,一片桃林,已被新主人接管。

新主人并不用绫罗锦缎将桃林圈作私地,大大方方开放供人参观,只是凛冬凋敝残败,景致不佳。

实际穿行在街道巷里,沈育才发现,这座城已与两年前不大一样了——从前与桃林毗邻的东闾里不见了,本是暗街的巷子,拆除得不见一砖一瓦。

问起邓飏,他也不清楚,甚至从未来过东闾里。

“听说住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物,乱得很,大家都不来。”

制陶的那户人家说的果然不错,就算沈育记得,也找不到他家被迫搬到那个角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