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架好柴门,匆匆回屋,丁蔻与晏然正吃午饭。
“单光义来了。”沈育言简意赅。
晏然的筷子掉到地上。
丁蔻面不改色,理理下裙,站起来准备出门。被穆济河拽住手臂。
“你做什么?现在出去马上就撞上单光义!”
丁蔻说:“沈公子那日说起可能是他,我就想错不了,大约是逃不掉了。你们或许不清楚,我们做女人的哪个不晓得,送进单府的姑娘就没有能完整出来的。红烛罩,阎王道,那人会玩得很,手段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承受的。这一天没想到来的这样急,好像舍不得叫我多在世上快活一日。”
沈育闭上眼,眼前立刻是北寺狱里仇千里那可怖的死相。
晏然叫道:“不想去就不去!他是什么官?还能强人所难!”
丁蔻却清醒得很:“他是什么官不打紧,他身后那位封在蠡吾的万户侯,我们下里巴人都叫千岁爷。汝阳天高皇帝远,万岁爷管不了,头上顶的是千岁爷的天。”
闻言,穆济河便发笑,他生得眉尖眼细,笑起来一副轻佻高傲的神色。
“看你对付那些酒后狂徒,颇有胆色,想不到眼下也这般畏手畏脚。叫我做你这样胆小之人的小弟,岂不是委屈我了?”
丁蔻也笑:“诸君将来都是坐文琦之席、穿绫纨之衣的官老爷,何必在这死了也无人垂问的偏僻巷子里鸡蛋碰石头?再者说,我就这么一处容膝斋,出门就是单光义,还能逃到哪里去?”
这时候前院砸门声又起,兼之几句轻浮的吆喝。
三人一时答不出来。
丁蔻便提裙行了一礼,算是答谢此前的照顾,转身往门前去。她的黄花布鞋踩在飞石径,野草丛生,泥污遍地,鞋面纤尘不染。
“酒肆的蔻娘可是住在此处?请开门相见,一慰相思之情啊。世上事唯美人与酒,二者得其一便足感欣慰,岂料世上还有美人沽酒,秀色醉人!实在是叫人勃/起难眠,寤寐思春……”
门开了,布衣美人坦然以对,面前果然是那张粗犷飞眉的大脸。
“蔻娘……”
话音未落,忽然一鞭子劈风而至,迎面抽得单光义飞出柴门。猝不及防,家臣们惊呆了。
“大人!”
“哎……”丁蔻被扯得退进门里,柴门砰地关上。一看动手的人,不是沈育又是谁,袖子扯掉一半,另一半蒙在脸上。
“沈……”
“不是姓沈的,”沈育蒙了脸,声音里带着笑意,“是侠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姑娘可要仔细了,叫错了名字,害哥几个鸡蛋碰了石头,将来官都没得做。”穆济河吊儿郎当地说。他与晏然也扯了袖子蒙上脸,实在不像那么回事,叫丁蔻哭笑不得。
“可我又能逃到哪儿去?”
“我想起一个地方,”沈育说,“我送你去。”
第37章 林深处
“你看你,这么快开门,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本来可以把单光义诳进来,迂回一下。”穆济河道。
外面又开始吵闹与叫骂。
晏然骂他:“闭嘴,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
穆济河道:“我一直都很正经啊,我说的难道不是正经的事?好吧晏儿,你别急,哥这就去把单光义骟了,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他拔出宽剑,厚重的锋刃由黑铁打造,金刚不坏。这把剑是他的游侠师父所赠,沈育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今日随身带着。穆济河是个天生的坏小子,也许坏人之间都存在心灵感召。
沈育问:“除了正门还有别的出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