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渐明俯视着他,淡淡地说:“我昨夜也说过,你寻你的道,我也要寻我的。你要无情大道,但我偏不许无情道成真,偏要成为你得道路上的绊脚石。”
“这就是你的道?”
“这就是我的道。”
除了他,再没有人能将这顽劣孩童撒泼耍赖的威胁说的这般正经。容寸心望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子,眸中笑意更深,温和地赞许他:“青出于蓝。”
话音未落,他一只手已挣开花渐明的桎梏,出拳如雷霆,猛地砸上对方的腰腹。
沉闷声响过后,花渐明滚落在地,一声痛哼。
“若想胜于蓝,还需要下些功夫。”
容寸心看也不看,抛下最后一句教导便拂袖而去。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师父”,仿佛隐忍着极大的痛楚一样。
痛是正常的。他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但他终是没有回头。
坦诚来讲,即使有那段并非他本意的露水姻缘,他也从未厌恶过花渐明,甚至仍然珍视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徒弟。对于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刚烈、固执和强硬,他抱着欣赏和引导的态度,希望他将来踏入江湖不会为此吃亏。
若换作平常,他必然会留下照看,但今日他只想离开,离的越远越好。
或许,是那片嘴唇太烫了,将他那颗只问无垠大道的心肝烫出了一道艳红的口子。
作者有话说:
人设大概是:心有大道淡泊无情的师父 & 刚烈固执野马一样的徒弟
想写那种真正无情的仙人,不会被一夜春风或者几句甜言蜜语动摇,游戏人间,问道之心不染一尘。
第91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赵钧被一碗药粥去了半条命,可怜兮兮地求郁白给他端杯清茶来漱口,一声声阿白叫的婉转凄凉,孟姜女哭长城的凄惨程度都自愧不如。
郁白不为所动:“师父说刚喝完药粥不要喝水,会冲淡药性。”
赤裸裸的公报私仇!赵钧瞪大眼睛:“你听他瞎扯!——阿白!你别走!”
屋外鸟雀惊飞。
凤十一同苏大夫面面相觑,忍不住敲了敲房门:“呃……庄主?”
屋里静的骇人。郁白默然望向赵钧手里抓着的腰带,思索许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玉京一战,竹青外袍被染的全是血迹,因时间匆忙未来得及更换,又被赵钧按在怀里睡了整整一夜,束腰早已松了,叫赵钧这猝不及防的一扯,腰带闻声而落。
……差点、差点就把里衣也扯开了。
赵钧讪讪地收手,犯了今天的第二个错误——他颤颤巍巍地抖了抖那条绣着竹叶纹的深青色腰带,讨好地笑了笑:“阿白,要不我给你系上?”
。
“阿白?你在啊?”
郁白大步流星踏出门去,身后留下一个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凤十一,还有一个凄凄惨惨戚戚望穿秋水的赵钧,那句委委屈屈的“阿白我错了你快点回来呀”被他毫无同情心地抛在身后。
山风清朗,枫林如洗。有兵荒马乱的昨夜对照,这样安宁的清晨愈发弥足珍贵。
郁白深吸了口新鲜空气,这才觉得腰筋酸软、腹内饥饿,便拐了两个弯,顺利将那不省心的狗皇帝抛在脑后,推开厨房的门。
门声炉灶前瘫坐着的人闻声抬头,瞧见是他,却重新别过了脸去。
这人怎么一脸的……扭曲?郁白试探道:“……花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