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莫怪。”郁白说完即刻敏捷地后退了两步,在安全距离外诚恳道,“毕竟我说没有,陛下也不会信是不是?”
赵钧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却忽而鬼使神差道:“如果朕真的骗了你呢?”
——如果我真的骗了你呢?
天知道他今天有多忧心,忧心乌楼罗会暗中对郁白使什么手段,更忧心他故意告知过去两年的真相,毁了如今来之不易的平和。
从心而论,有了鹰骨手钏的典型反例,他是绝不肯让郁白再去见乌楼罗、冒任何一点知晓真相的风险的,然而在郁白主动要求的情况下,他的阻拦便显得欲盖弥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愈发患得患失。
郁白走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边界上,每一个动作都朝外界更近一些,然而他却越来越找不到理由和借口阻拦。
这个问题并不容易回答,郁白却很快给出了答案:“如果陛下骗我,我会难过。”
“但除此之外……”郁白支着下颌想了想,叹道,“我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我一介草民,哪里敢同大梁的陛下怄气呢。”
最后那句话尾音戏谑上挑,透着明显的玩笑意味,然而字字都是实情。自古以来天子为尊,皇权至上,连“死”都是天赐的恩典,即使赵钧欺他瞒他,他又能如何?
空气寂静了许久。
他听见赵钧道:“阿白,你记住,即使我骗你,我也永远不会用你的性命开玩笑。”
那承诺太过郑重其事,郁白愣了片刻,弯着眼睛笑道:“好,我记住了。”
作者有话说:
蓝桥:愤怒的小鸟真人版,对任何人员无差别攻击甚至连自己都不放过。
第33章 第二个凶手
月色朦胧,蓝桥失魂落魄地绕过御花园,回到兰阳殿,早有人等了他许久。
那人手里打着一盏灯笼,匆匆迎上前来:“小殿下怎么去了这么久?”
蓝桥抱着膝盖,闷闷地叫:“云娘。”
被他称作云娘的是个年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五官并不显山露水,平平淡淡地分布在鹅蛋脸上,是张很容易让人忘却的面孔。只有细细去看时,才能从她内敛的眼角眉梢处寻得一丝极淡的柔美风情。
云娘在他身旁坐下:“小殿下这是怎么了?”
蓝桥吸了吸鼻子,没有答话。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赵钧同郁白亲密的模样,稍一联想,脑中便是两人在寄骨花的催情作用下翻云覆雨、共赴巫山的场景。
“云娘,你知道寄骨花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云娘素来把蓝桥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抚了抚蓝桥低垂的头,递上泡好的茶:“于极乐处取人性命的寄骨花,白骨堆山孕育出来的角虫炼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成型,我当然知道。只不过白骨堆山在苗疆山林深处,野兽毒虫极多,哪怕是咱们也得费许多心血,更别提外地人,如今已不太常见了。”
“云娘。”蓝桥没有抬头,“你知道吗,郁白中了寄骨花。”
云娘早已听蓝桥念叨过不下十次“郁白”这个名字,闻言一诧:“那他如今……”
“陛下替他除了蛊,如今已无事了。”蓝桥闷声道,“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为。”
陛下替他除了蛊……
云娘心念飞转,难怪小殿下自回来之后便闷闷不乐,原来是心上人同别人有了露水情缘。
她虽了然,又看不过去地劝道:“大梁皇帝虽好,却是要在后宫三千中辗转之人,性子又阴晴不定,终非良配。如此也好,待此事一了,咱们便回苗疆去,给小殿下说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好不好?”
蓝桥闷不做声。云娘心下一阵叹息,正要再劝,却忽听蓝桥道:“云娘,你还记得你有一串鹰骨手钏吗?”
云娘微诧,不由笑道:“的确有,只是那时候你还小,怎么记得这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