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不想走的,比起在勤国,她更喜欢恒国的生活,至少不用每天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担心自己今天可能会小命不保,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江棠舟情绪却格外的平静,他抬起手将那封勤国送来的密信在烛火下燃成了灰烬,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日,只不过以为还能再拖一拖。”
“爷又何苦那么在意那……那个人的生死。”听雨有些恨恨然的说到,“他对爷的态度,听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若是让听雨来选,绝不会让爷回去的。”
江棠舟苦笑一声:“你不懂。”
听雨心道她自然是不懂的,不懂江棠舟为何这么多年以德报怨,不管江迎舟有些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能够满足的,他全都一一去满足。
“我们人数略有些多,到时候行事需得万分小心注意。”江棠舟道,“此事你跟燕青他们可通过气了?”
“嗯。”听雨垂下头,有些闷闷不乐的答道,“都已说过了。今夜子时,便在营地外的那颗槐树之下集合。”
“嗯,到时候迎舟的人会来接我们。”
说到这句时,江棠舟的心情也难免有些不好起来。
他走得如此匆忙,连信都不敢送出去一封,只能让严司苒代为转达。
可严司苒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不可能策马前往京都送信,只能在这里等着。谁又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来殷问峥呢?
如此一别,便是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
江棠舟将殷问峥这段时日寄给自己的那些信全都妥帖收好,打算一并带去勤国。
子时,夜黑风高,营地已是一片寂静,只偶尔有料峭春风拂过,惹得人不由自主的发了一下抖。守门的两个小兵已经睡熟了——这段时日江棠舟十分听话,从没有闹过什么事儿,所以他们的看守非常的松弛。
听雨扶着江棠舟,带着简单的行李,往营地外走去。
一辆朴素低调的马车早已在槐树下等候多时,有个黑衣人正坐在马上打瞌睡,听到动静灵敏的睁开了双眼,低声询问道:“可是祯王?”
“是。”江棠舟应了一声,看过那黑衣人递过来的信物,这才抬脚踩上了马车。
进马车的最后一秒,他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可就像是殷问峥在眼前一般。
没过多久,燕青及谢翼也过来了。因为此事必须低调,所以四人共在同一辆马车之上。
“委屈祯王了。”那黑衣人说罢,将帘子放下,“吁”的一声,马车掉头往勤国的方向而去。
…………
迈出死人漠的瞬间,江棠舟有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恒国和勤国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死人漠隔开,两边的气候却格外不同,恒国还有些冬日的寒冷,勤国却已经是春暖花开。气温陡然上升了不少,江棠舟身上的大氅便有些穿不住了,闷出了一身的汗。
听雨将江棠舟的大氅收好,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虽说在恒国待了一年多,已经有些熟悉了那边的环境,可回来了勤国,还是觉得更适应这里一些。”
“你毕竟是勤国人嘛。”江棠舟淡淡道,“我们在此处休整一晚再出发吧。”
赶路赶了整整一天一夜,江棠舟见那黑衣人的脸色也略有些不好,故此才提议休整一夜。
却不想那黑衣人完全不知疲惫一般,道:“祯王,属下建议还是早些赶回宫中。陛下等着您呢。”
得。江棠舟不用脑子琢磨,都晓得这位铁定是江迎舟那些死士中的一个。
都是些被灌了迷魂汤,丢了性命也要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的人。
江棠舟猜测这位的任务一定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带自己回宫。
江棠舟也不想难为他,便没有再执着,而是道:“那我们先寻个地方吃个晚食再出发?”
那死士这才没继续说什么。
因为之前几顿都吃的干粮,所以江棠舟没看到这人的长相,此时必须要吃晚食了,他将自己的面罩取下来,江棠舟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有些病态。长相嘛,倒是非常的普通平凡,丢在人群里绝对找不出来那种——这样的人也更适合当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