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由着他几乎要与他身体紧贴,爱不释手地在他挺直的脊背肆意妄为,甚至偷偷摸摸地安慰道:“咋又不好意思了?不用紧张,臭小子睡着了,啥也听不见。”
便在他最后一句满含期待与窃喜的话落下半晌,不但没能听到预想中的“哥哥”,只觉额前一空,原本安静与他相抵的温度也突然消失了。
他略带疑惑地一抬头,不等开口,微张的嘴唇就被蓦地封住。
再顾不得考虑什么称呼,心下顿时生出异样的急促鼓动,厉执难得的在这种时候往后躲去,却发现后脑勺被司劫不知何时垫起,完全没有一丝空隙容他退却。
与司劫接吻的次数自然早就数不过来,但他无疑是第一次与“小哑巴”这般亲密,竟给他这向来皮糙肉厚的脸亲得又烫又红,老实巴交地任由司劫追着他的舌尖攫取。
毕竟真要说起来,他与小哑巴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那时充斥在少年心间暖融融的记忆也并非如现今一样惊涛骇浪,更多的其实是一种简单却珍贵的留恋,像久旱之下偶遇的一滴清泉,恰到好处地将他濡湿,从此扎根在他的心里。
他当年错将司澜认作小哑巴,满口兴奋的“知音”已是他反复思念后心觉最为贴切的形容,粗鲁却也小心翼翼。
眼下这感觉就仿佛多年以前种下的一粒情愫霎时破土,枝条繁茂粗壮,将他与司劫之间仅剩的空缺填满,比他得知司劫就是小哑巴的震撼更为彻底,魂魄都被这切实的感情牢牢吸附。
确实,有那么一刹那,他满足得意识都被挤出了脑海,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姓甚名谁。
直到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扯得向后,掌心胡乱一拢,摸了满手绵凉,才倏然回过神来。
“小哑巴?”他仰头躺在厚实的雪地里,将这鲜少被涉足的屋后地上压出一个凹陷的人形,不由半撑起身,发丝间都沾了雪,疑惑看向一改先前温存,正居高临下望着他的司劫,“干,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口中已惊喘出一连串的白气。
原是司劫猝然取下紫微七斩,剑未出鞘,重重嵌在了他的脚下,激起一片雪雾。
看他这掷剑的力度与神情,厉执难免下意识地想,他圆了自己的心愿,原来还是要跟自己算账的?
于是不等思绪再有转动,身体已是一点也不含糊,厉执连滚带爬地上前一把从雪里拔出剑,忙不迭跪了上去。
“……”
夹着雪沫的骤风四起,在二人空隙间翻涌坠落,终重归于平静。
而气氛一时僵滞,只剩厉执两手交叠着乖巧跪于剑身,抬眸看着司劫一笑。
“小哑巴,这么喜庆的日子,咱们稍安勿躁,不如趁臭小子睡着了找些其他乐子?”说着他又一手挡在嘴边故意压低声音,“其实我还藏起来两个会到处乱窜的好玩意儿——”
他指的自然是先前的烟花,可惜他正笑嘻嘻间,司劫忽地俯身蹲在他面前。
紧压剑身的膝盖一空,便将紫微七斩从他膝下抽了出去。
司劫不发一言,这回冷脸将剑交到厉执怀里,示意他双手抱住。
厉执茫然看去,不明白他是何意,不过疑问的话才到了嘴边,不出须臾,他又不可思议地垂头看着臂间的长剑,不敢相信地摸了又摸,甚至贴在脸上仔细感受,终于确定他并非是出现了幻觉。
竟有源源不断的暖意自他与剑身相触的皮肤不断朝他渗透,细腻而真实地将他密集地笼罩,周围分明是霜雪凛凛,偏却他如沐春风,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怎么回事?
他一动不动地怔愣许久,盯着眼底这熟悉的精雕剑镗,心下一阵茫然。
直至他又忍不住凑近端详,再定睛细看,看到那被雪映得乍一见皓洁的剑柄好似泛出隐约乌光,才总算恍然大悟。
这不是紫微七斩!
虽然外表几乎一模一样,但司劫的紫微七斩通体皎白,是由冷玉而制,而他手上这一柄,细看之下材质偏乌,入手也毫无玉质的润泽,反倒有种粗犷的杀机。
又莫名的有一点点久远的熟稔。
“这……”一时想不起来何处摸过类似的物件,厉执只得抬头询问,“这是哪来的?怎么和紫微七斩造得一样?”
奈何司劫除了最初那一声“哥哥”,像是要将小哑巴做到底,依旧不肯开口。
而就在厉执欲再张嘴之际,眼前猛然一花,下一刻已是抱着剑整个人被翻转在地,摔得他狼狈吃了满口雪,正要回头,又被身后一股强力牢牢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