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像是……他有多么的在意过他。
“……”
却只在短暂的停滞过后,脸上同样闪过几丝惊讶的肖青山目光一黯,猛地抽剑,显然欲再次朝厉执二人而去。
厉执强行牵扯冷至极限的手脚,然而当浴血而起的司劫抱着他方一避开趁机而入的四方利刃,只听压抑的闷吼与数声唏嘘又骤然传来,空气恍若再次静止,厉执下意识地抬头,越过满目肃杀,竟看到晏惊河仍与肖青山僵持不下的背影。
原是就在肖青山抽剑之际,晏惊河又猛然向前,不顾锋利的剑刃继续破开他已然残败的腰腹,以双掌死死攥住剑脊。
“不自量力!”
急于夺取司劫性命的肖青山不屑冷哼,猝然发力。
双掌早已鲜血淋漓,却任由肖青山在不耐之下愤然拖扯,一片狼藉的大氅被风卷起,溅出一路血痕,晏惊河依旧不肯松开分毫。
“晏惊河……放手……”
细若游丝的低语自厉执不住颤抖的唇间泄出,厉执却全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而下一瞬,肖青山再等不及,面目扭曲间猝然将黑剑强行翻转,迎着晏惊河喉底抑制不住的嘶吼,盛满雄厚内力的一掌乍然落于他的身前,将他顷刻震离数尺。
便眼看着晏惊河如一道无声息的残影在血雾中直坠而下,厉执踉跄起身,就着司劫挥剑为他斩破的人墙,双目忽地被急涌的温度充斥覆住。
也在这一刻,轩然风声划过耳际,凌空厉响的长鞭与肖青山那柄血气弥漫的黑剑同时抵达。
是司澜的摘月鞭。
随着玄铁黑剑在鞭节紧缠下不得不掉转方向,持鞭飞旋的纤盈身影已是稳稳落定于司劫二人身前,数百名弟子紧随其后,朔风掀动皎白云袍,仿若缥缈飞霜,皑皑地将这本已陷入死境的淤地映出奂然天光。
“天墟弟子在此,谁敢再对我掌门不敬!”
司澜字字盛凌的话音方落,迅速围拢的天墟弟子转眼踏出天墟堪比铜墙铁壁的破心剑阵,只待有人轻举妄动,便即刻利刃出鞘。
一时间,本就在几番厮杀中精疲力尽的众人终于心有不甘的静默下来,纷纷又看向神情晦暗不明的肖青山。
“不要哭……”
而此刻再也无心顾及其他,心下麻木不已地撞至晏惊河身旁,厉执甚至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也不知要说什么,只在朦胧间拼命以掌心按着晏惊河狼狈的前襟,意图阻隔不断浸落的血污。
“是我……对不起你们……”苍然而悲悯的声音接着传来,血肉模糊的一臂强撑着抬起,摇摇晃晃触向厉执湿泞的脸,“与虎谋皮,走这邪妄之门……”
“千算万算,算不到自己也是一枚棋子……”
“到头来仍是害了你和阿琇……也没能……护下云埃……”
“……”厉执闻言散乱的思绪像是猛然明白什么,可倏地抬头,却嘴唇微张着,仍旧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听晏惊河愈发艰难地轻笑一声,笑得又呕出血水,也没再继续解释,只吃力道:“可……害你们至此,临死了,我竟还贪心的不愿你们……太过恨我……”
“你也定不信,其实我始终,是希望你和阿琇,能够一生平安喜乐,不受任何伤害……”
“怕你……重蹈覆辙……”
俨然越说越无法一字一句地说清楚,晏惊河颓然望着厉执的视线慢慢疏散,随即却又强找回些许神智。
“结果却是……我错了,他从不曾负你,是我负了你娘,原来没有人……没有人能逼我……是我自己负了你娘……”
喃喃重复间,晏惊河已是愧悔至极,额角青筋迸起,两行无奈滚落的湿迹像是血泪。
“别说了,”厉执这时终是嘶哑张口,也不管指间沾染的污血,只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露出仍蓄满彷徨的双眼,“回去……先回去再说……”
“你不知道……”而急喘着,晏惊河握住厉执欲扶他起身的手,不知回忆起什么,灰败枯槁的眸底又映出一闪而过的柔光,自顾自断续道,“你不知道你出生的时候,我也……抱过你,喜欢得紧……”
“但阿琇……阿琇是弟弟……”
“你是兄长,将你留在魔教,并非……并非不愿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