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面色一紧,厉执内心震动:“你见过他?”
无归却摇摇头:“不曾见过。”
“只不过浮门宿莽谷那次事情之后,我曾看到晏惊河与几人在深夜密谈。”
“密谈?”
“我功力……尚浅,并未贸然上前,便没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无归微微皱眉,显然有些懊悔,连声音也低了下来,“只觉得那几人穿着有些怪异。”
“穿着怪异……”似有什么念头闪动,厉执握着椅背的掌心收紧,感受得到司劫同样凝重的气息。
“他们的脸皆被面纱遮挡,头上也戴了宽大的兜帽,偏却手臂悉数暴露在外,上头布满刺青,肌肉虬结……”
“那是——”只听这些描述,厉执已然心跳骤快。
“嗯,”无归看着厉执点头,“我后来打听过,那是北州人的惯常打扮。”
“也听说北州常受毒虫肆虐,所以他们才擅长使用奇毒,且他们身上的刺青也非同寻常,是使用很多种香料混合而制,使得毒虫难以近身。”
“……”
“但我并不确定,小少主的下落当真与他们有关……”
听无归又略带茫然的语气落下,尽管仍有太多疑问,但这一线索无疑让厉执震惊不已,像是蓦然滴落于心底的一记浓墨,丝丝缕缕散开,却不知从何抓起。
晏惊河竟然与北州人扯上了干系,一切俨然更为复杂了起来。
厉执难以想象若那颠倒乾坤的邪门方子也是从北州而来,这背后的惊天阴谋又该是何种惊悚,晏惊河的所作所为也远远超出了复仇的范畴。
他只在愕然间忽觉指尖被司劫覆住,一时僵硬的神智稍微收拢,才猛然记起,司劫不久前与他提到的一处细节。
是迟恪身上的异香。
难不成迟恪也去过北州?
几乎再难以克制心底密集而急促的鼓点,指间的轻微力道无不说明,司劫与他的猜测一致。
他在金楼时似是曾听人提起过司劫与北州蛮夷高手对峙的情景,想来司劫便是那时闻到过类似的香气,所以才觉熟悉。
那么倘若厉狗蛋的确是被迟恪带走,他如今最有可能的地方……
是北州?
“……”
而正当厉执因这豁然猜想而心情良久不能平复之时,只觉面前人影忽然向前一步,他下意识闪身,警惕看过去。
原是无归正从地上捡起被他无意中掉落的桑皮纸包,没看到厉执的防备一般,只垂眸打开,以指尖轻点,随即放在嘴里。
“这药没有问题,教主不需担心。”
听他低低说着,独属于少年的清倔嗓音中仍带着不加掩饰的执着,厉执不怎么自在地挠挠鼻头,也不知是否错觉,像还听出了几丝委屈。
便干咳几声,心道这屁孩子确实关心他,不再迟疑,又从他手上夺过纸包,将药沫全部倒在掌心,胡乱朝血糊糊的脖子里抹了几把:“这回可满意了——”
结果没想到再一抬眼,只见无归正照向他颈间的目光倏然滞住。
“又咋了?”
厉执咕哝着,却不等话落,手一僵,顿时明白过来。
无归看的是昨晚与司劫那一番胡来留下的咬痕。
随手将领口往上拽了几拽,厉执粗声粗气一笑:“你们这冷归冷,不过夜里蚊虫倒也不少——”
“待定乾丹练成,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