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到头来,仍是我害了他。”
“要不是我身上的彼岸香,他哪至于此,或者他投生去其他人家,也定要比跟着我四处奔波,时刻面临危险好过得多。”
“我其实合该听我娘说的,安心做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无牵无挂,孤独到死。”
而说完却又一笑,厉执倾身向前,在司劫冰凉的唇上仔细描摹。
“可是道理虽是如此,即便到了如今,若能重来一遍,我还是……会自私的想,与你生下他,是我这乌七八糟的一生里,最没办法割舍的事。”
“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你们对我有多重要?”
一个人碎碎念念了许久,声音越来越低,终是被空气中恍若永无休止的静默所打败,厉执嘴角忍不住地下撇,与司劫额头相抵。
“……小哑巴,求求你,赶快恢复。”
尾音带着颤意隐没,一时间,空气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屋外割裂的光线透过窗棂将榻间紧拥的二人一圈圈围拢,远望过去,犹如被牢牢捆绑,谁也不能分开。
厉执惶然等了又等,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错过司劫丝毫的变化。
可惜仍旧事与愿违,他最先等来的,到底是另外那个他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轰然砸开的门板与两道身影一同跌入屋内,紧随其后的,自然便是正坐于轮车中阴沉现身的晏惊河。
抬眼间,厉执着实想不到他连晏琇也下得去手,却在愕然之下硬生生忍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指责。
与一个疯子争辩,已经毫无意义。
好在晏琇并无大碍,应是不知屋里情况如何,担心晏惊河突然闯入而看出端倪才意图阻挡,却不料晏惊河突然出手。
一边扶起本就负伤的尉迟慎,晏琇一边看向厉执,眸底闪过急促的紧张。
直到看清厉执眼下正跨坐在司劫身上,倒也并无其他举动,双目狠戾地照过来。
“你将他带出水牢,想干什么?”晏惊河目光犀利,沉声质问道。
厉执立刻面容扭曲着冷笑:“你说呢?”
“你把他弄成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德行,还妄想我替你问出小洛河的心法,不觉得可笑?”
“怎么,你心疼了?”
“呸!我自然要先让他重新清醒过来,否则我对着一个神志不清的废人又报得哪门子的仇?”
“……”闻言神色却仍是凝重,视线一寸寸审视般扫过厉执并未合拢的衣襟,晏惊河显然对厉执的说辞有所怀疑。
“确实,”而隔了半晌,晏惊河终于开口,缓缓推着木轮靠近厉执道,“如你所见,他现在的情形不同于常人,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真正的醒来?”
“你这样擅自带他出来,又打算如何撬开他的嘴?”
面对晏惊河不带腔调的问询,厉执脸上的神情倒也不露一丝迟疑:“这一月之内只要你不干涉,任由我将他带在身边,到时我自会给你交待。”
“具体怎么做,说来听听。”
“嗤,明知故问。”
迎着晏惊河极为深邃的眼底,厉执不客气地冷哼一声,像是干脆撕破了伪装道:“你既然选择叫我来问出小洛河的心法,别告诉我,你没有替我想过该怎么做。”
“……”
表情竟是没有太多变化,晏惊河并未开口,却也不曾否认。
便听厉执继续道:“你拿他心底最恐惧的水牢逼问到了现在,让他吃尽苦头,却说到底,一个字都没能问出来。”
“你早就明白,换作其他人,无非也只会强行逼问,结果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