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执靠在床间软垫,抬眸看向司劫仔细动作的神情:“你一个五派之首,连个阶下囚都看不住,这说出去岂不要受人议论?”
“金楼不也百密一疏,让他逃了。”
“那是因为我……”
“结果如此,因为谁不重要,”司劫淡淡道,“现今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他们的目标除了报复五派,始终欲将你卷入。所以在各派抵达之前,兴许会再次出手,你不可掉以轻心。”
“……我知道,”心知司劫分明欲以自己的过失替他隐瞒放走靳离一事,厉执犹豫片晌,眼见司劫面容笃定,应是早在带他单独前往浮门之时便已做下决定,终是没再推脱,只诚恳道,“对不住,司掌门。”
司劫这时将患处以药膏涂抹均匀,闻言抬头看着厉执:“夫妻之间,不必在意这些。”
“我那是——”
“不过,你若仍觉有愧于我,不如……下次换一称呼。”却见司劫紧接着补充一句。
“称呼?”厉执一愣。
“司掌门……听起来生疏,私下里,可以更亲密些。”
“……”没想到司劫面不改色将这一番话说出来,厉执心下骤然跳动,脸色竟是隐隐泛红,都结巴了,“更,更亲密些?”
而又下意识想起不久之前扶风那一声“司小妹”,虽然滑稽,确实比“司掌门”要相近许多,厉执便忙不迭地先答应道:“好!”
“待我想想,定想个让你心花怒放的……”
“不急,”司劫低头替他将身前衣衫抚弄平整,“你带伤奔波这些时日,暂且好好休息。”
“是有些犯困,”厉执立刻朝里头蹭了两蹭,空出一块地方,拍拍道,“那你也上来,我再问你几件事,便一起睡。”
眼见司劫没有拒绝地静坐在一旁,厉执心满意足地与他挨近,随即正色开口。
“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
“以肖青山的功夫,就算鬼头寨事先有埋伏,也不太可能受那么重的伤吧?”
“此事确有蹊跷,”只见司劫并未有任何迟疑,显然也早就想到这一层,“且肖坊主是带着神酒弟子自鬼头寨后方密道奇袭,按理来说所处位置不易暴露,但对方却能提前在肖坊主经过的路段埋下火药。”
闻言倏然皱眉,厉执不可置信:“火药?那东西可难弄极了,威力又大,不想自毁山寨的话,不可能大面积使用,必然是在确定你们的路线之后才能放置。”
“你说的对。”
“那这岂不是说明——”
“我们那日商议的攻寨计划,有人泄露了出去。”司劫接道,“也就是说,不仅是靳离一人与对方里应外合,应还有其他人,而且,就在我与另外三人之中。”
“……”神情蓦地一凛,厉执脑中已浮现那三人的模样。
尉迟慎、肖青山、魏渊淳,那日只有他们知道攻寨的详细计划,即便这结论再匪夷所思,也与他们脱不开关系。
而这种假设他在先前也有过短暂的念头,由于太过荒谬,便根本不曾深想。
如今,既然司劫也持同样的看法,再回头细想,厉执又想起来,他最初重逢靳离时,正是由于靳离的假意逃脱,他才得知原来被抓的是靳离,也就有了后面那一系列事情。而他在山洞曾问过靳离这是否为那背后之人的设计,目的就是将他也卷入进来,靳离并未否认,却也没有告诉他是谁暗中助自己逃走。
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当时都在金楼的那三人之一。
“可是,为什么?”厉执仍旧想不通,“你们五派的人,为啥要与靳离联手坑害五派?就算是那尉迟腰子,也没有理由……”
“是谁还不能下定论,”司劫若有所思道,“尉迟慎看起来行事无常,又一路跟随我们,但不一定就是他。”
“你也不需过于担忧,待云埃休息好了醒来,让扶风看过再议其他。若真如你那鬼二叔所说……”
“不会,”厉执这回却迅速打断道,“你看他方才还能吃能喝,能有啥事?定是鬼二叔看错了,借机吓唬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