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厉执见司劫果真松开了他,摸着肿胀发麻的唇角乐了乐,这两日的惨淡愁云已然一扫而光。
“我就知道,司掌门心胸非常人一般豁达,不愧是肚子里能容人的真正侠士。”
“……”司劫神情复杂地接下他这诚恳至极的夸赞,隔了许久,才轻轻道,“我其实并不如你。”
只可惜司劫的话外之意过于深邃,以厉执眼下的状态,根本无法理解。
厉执只在司劫话落后愣了愣,随即忽地想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瞪着司劫,那眼神十分露骨,看得司劫不由也凝重些许,误以为他竟是听懂了。
便见厉执下一刻在自己仍未着寸缕的结实小腹上来回摩挲几下,讪讪道:“谁让你给我灌这老些进来……又整怀了可不怨我……”
“……”不待他话音落下,司劫蓦地起身,“走吧,时辰到了。”
70.受损
司劫俨然不愿就怀孕一事交谈下去,厉执看他对此避如蛇蝎的模样,只心里纳闷他先挑的头咋还不好意思了,再没有多想,手脚利落地将司劫替他备好的干爽衣物穿好,紧随司劫走出房间。
“司掌门,”房外劲风扑面吹过,厉执边走边将袖口贴在鼻子底下用力嗅了嗅,挺新鲜道,“这上面都是你的味儿。”
司劫瞄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厉执便又低头扯着袍子四处闻了个遍,脸上因情期而一直未退的红潮更深,像是熟透了的果子,正欲再开口询问,这时看到前方来来往往的金楼弟子,目光一怔。
只见这些弟子一个个朝着司劫行礼,却皆是战战兢兢,一双眼睛紧盯脚尖,头都不抬一下,视线更不曾往厉执的方向挪动半分,匆匆拱了手,逃似地离开。
诧异地思忖稍许,厉执猜到众人忌惮的应是他身上充斥的天乾信香,不由放慢脚步:“我不然还是把这身换了——”
“不用,”司劫却按住他,语气笃定,“非礼勿视。”
厉执闻言震惊侧头,发髻后的飘带都甩起来,随风飞扬着,瞠目结舌间,总算是明白了,司劫原来是故意的?
由于身处情期,为避免一些可能发生的麻烦,厉执已然像往常一般以内力将自身气息悉数压制,便也只能连同司劫留在他体内的味道一并遮掩,所以司劫才又给他备了这身浸满信香的衣物,就是为了……彻底杜绝其他天乾盯上他?
可是,这难道不是更他娘的此地无银吗?
“就算隐去地坤气味,他们也经不起你现今这般模样。”像是看透了厉执所想,司劫盯着他红扑扑的脸,淡淡补充一句。
——别再离他太近,他禁不起你引诱。
于是极为耳熟的句式瞬时自厉执脑中回响,是他随口夸了曲锍一声“可爱”,司劫便气势汹汹追赶他一路,鞋都给他追丢了一只,之后与他解释的话。
厉执那时只觉司劫这人怕是有病,幼稚,无理取闹。谁想到不过时隔一月,他眼下再听这相似的话从司劫口中说出来,却是在仍旧难以苟同之余,心底更生出一股仿若沾了糖霜的窃喜,像他最喜食的糖藕片,一口咬下去,丝丝拉拉的,越嚼越甜。
厉执难得不再反驳,安安静静跟着司劫大步往前,心想司劫分明自己长得如花似玉,竟整日担心他这么个又穷又糙的臭老爷们遭人惦记,这大概就是,喜欢极了,连屁都香。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再次来到距离关押靳离的山洞不远的地方,此刻众派全部聚集于寒潭边上,见司劫过来,纷纷让开道路。
厉执粗略扫了一下,与尉迟慎站在一起的两人,其中一个是神酒坊主肖青山,另外一个中年男子则应为擎山掌门,兴许由于他那叫魏锋的弟子闹出了一出风波,看向厉执的眼神极为凝重,碍于司劫的信香,又很快移开。
厉执不管他,正纳闷一会儿是否所有人都需施展轻功过去对面山洞,那场面多少有些诡异,却见司劫一到,守在寒潭边缘的几名金楼弟子立刻接收到尉迟慎的示意,互看了看,蓦地飞身而起,玄金的袍角翻动,阳光下宛如金翅鹏鸟,身手繁复却敏捷,不停变幻列阵地自潭水上方踏过,水花四溅,寒气逼人,看得人眼花缭乱。
厉执眯眼仔细观望,忽地注意到那潭水下方竟是隐约能看出些许石塔的轮廓,这才意识到潭底怕是藏了什么机关,而这些弟子花里胡哨的举动则正是为了将其启动。
果不其然,随着最后一名弟子挥剑落定于一方石塔,整个潭水水面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降,伴随一阵喀拉拉的刺耳声响过后,潭水已是陷落有一人之高,而八座石塔完全展露,石塔中央是一块巨大的圆形石台,原本空荡荡的石台又忽地从中心向四周打开,众目之下,自石台底部慢慢升起一座石山。
一个人影被吊挂在石山壁上,双臂间依旧紧束那乌黑压抑的摧心锁,正是靳离。
不敢相信对面的山洞竟与潭底相通,而这寒潭原来便是此次除魔大会举行之地,厉执神色微敛,死死盯着垂头不肯与自己有任何眼神交流的靳离。
“司掌门,”肖青山已先上来道,“这魔教余孽肆意残害金楼与神酒两派弟子,为不失偏颇,我们两派只做旁观,按照我等先前的决议,便由擎山魏渊淳魏掌门来主持除魔过程,司掌门在此作审。”
而他说话间,身旁尉迟慎显然是唯一一个顶着司劫的信香毫无顾忌打量厉执的人,厉执被他那阴恻恻的目光看得皱眉,从靳离身上收回视线,冷笑一声:“有事?”
不料尉迟慎果真开口,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霁月道长可认得这魔教?”
“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