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屋前,厉执看看头顶阴下来的天,撇着嘴停顿片刻,一把将房檐下的李二柱也扔进屋里。
“是复仇。”
曲锍头一次与敬仰对象这般相近,方一在桌前坐下,正有些拘谨地打量,便听面前的司劫突然开口。
自是立刻明白过来他在指什么,曲锍正襟危坐,忙集中注意力听司劫的下文。
紧随其后进来的厉执听见司劫的话,心中也是一动,不由竖起耳朵。
却在这时,厉执视线投向厉狗蛋迈过门槛的腿,目光暗了暗,抱起他放在炕上,迅速撩起裤腿,果真不出所料。
由于衣衫并没有蹭破,外面看不太出来,但布料下的膝盖已然破了一大片皮,早已渗出血。
“竟是摔伤了?”曲锍顺着司劫的目光,也注意到这边情况,皱眉解释道,“他先前跑着去追你们,摔了一跤。”
“……”厉执闻言垂眸,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端来清水和家里常备的干草药,蹲着给他仔细处理。
厉狗蛋这般年纪,加上手脚情况,平时磕磕碰碰自然难免,厉执倒对这方面并没有很在意,每次给他敷上药,没多久就好了,厉狗蛋也从来不会将这些伤口放在心上。
但这回厉执看着他细白的小腿青肿不堪,脑中能想象出他担心自己的模样,心里堵住,十分不是滋味。
便在无声中,厉执默默听完司劫对曲锍一番非常简洁的交待,听他叫曲锍去顺着两个方向调查,一是李家夫妇的身份必不单纯,二是当年九极教残存弟子。
而后曲锍想了想:“我听闻七年前那次围剿之后他们的教主一直下落不明,会不会……”
“不会。”
“啊?”
“不是他。”只见司劫笃定同曲锍说着,并不管曲锍疑惑的神色,只忽地袖口一晃,由内力凝结的气晕一闪而过,直朝厉执颈后而去。
喉咙倏地一阵通透,厉执骤然被解了哑穴,迫不及待深吸一口气,从方才开始憋闷不已的内心终是找到了发泄口。
“姓司的!”他猛地回头,看看被吓一跳的曲锍,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咬咬牙,蓦地扯了司劫,将他扯出屋外。
理直气壮道:“我警告你,你再不能当着臭小子的面打我!在他眼里我跟你可是夫妻!”
“……”
司劫目光一顿,半晌,他静静看着厉执,原本冰冻三尺的寒意竟是一瞬间悉数化开。
他将手中糖葫芦递到厉执嘴边,轻轻开口。
“媳妇,对不起。”
18.可爱
厉执险些又被司劫这一声“媳妇”喊得魂飞魄散,无论多少遍,这两个字从司劫口中说出来都叫他难以适从,仿佛出尘不染的清莲被塞入蒸着糙米饭的瓦甑,云中白鹤飞到灶灰里撒泼打滚,仙家不踏着流云,反而满身烟火。
随后突如其来的道歉,更让他一肚子的怒气忽地忘记宣泄。
愣神间,厉执无意识微微张嘴,却不等说什么,甜丝丝的冰糖被推入口中,司劫将糖葫芦往他手上放去,转头回了屋。
厉执自是还有话要说,以为他想就这么糊弄过去,急忙跟上他,便一进屋,看到曲锍正起身拱手道别:“谢司掌门此番指点,曲锍已打扰多时,这就告辞。”
“……”
谁知低头等了半晌,不见司劫有任何回应,曲锍疑惑又看过去。
看到了司劫朝他伸出的一只手。
一瞬间犹如雪虐风饕黑云摧城,眼花缭乱中,原本立在司劫面前人高马壮的曲锍已像只被锁住命门的小兽,神情瑟瑟乖巧,生怕司劫稍有不慎,那沉沉抵在他百会的指节便破壳而入。
“司,司掌门?”
“你既是肯虚心求教,不如我最后再助你一力。”只听司劫淡声道,“此穴掌管信香散敛,我见你始终无法控制自如,若有需要,我可以替你封起来。”